第31章 身入“魔窟”(2 / 3)

內心地驚訝,外表並沒有顯露出來。亦青口中依然不依不撓地說道:“既然寺主明白這個道理,還會不明白我們何以會相助烏壘國嗎?”

釋安寺主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女使者可知道這焉耆國內,對待漢人是何態度?”

亦青警惕地看著釋安寺主。

靈宣好奇地問了聲:“怎樣?”

“十年前,焉耆國轉而投靠匈奴,同龜茲國一起合兵攻打住守在西域的漢朝軍隊後,就極度排漢。如果他們要知道二位女使者是漢人的話,可能二位女使者會有生命之慮。”

亦青“噢”了一聲,用詢問地目光看著寺主。

“佛主慈悲,有好生之德。我自然是不會透露二位女使者的漢人身份,但是竹筒裏終究是藏不住火焰的。到那時,不知二位女使者可有進退之策?”釋安寺主迎著亦青的目光,繼續發問道。

亦青反問道:“那麼,寺主認為我們應當如何?”

釋安寺主回道:“依老僧之見,二位女使者應該立刻離開焉耆國。”

“原來是要我們離開?”靈宣不待亦青說話,搶著說道。

釋安寺主垂下雙目,低聲說道:“唯有如此,對大家都有好處。”

“那麼烏壘王呢?”亦青問道:“他也能和我們一同離開嗎?”

麵對亦青的發問,釋安寺主沉默片刻,然後施了一禮,緩緩退出房間。走到門口時,他背對二人,輕聲說道:“老僧認為,焉耆國終究是要放烏壘王回去的。”

亦青高聲反問道:“等到烏壘國成為焉耆國的臣下屬國,等到烏壘國成為北匈奴的西域爪牙後,而答應他們在西域‘助紂為虐’,烏壘王才能被放歸國?”

“你!”釋安寺主猛回頭看向亦青。

亦青迎著釋安寺主的目光,毫不退讓地與之對視。

釋安寺主將臉轉了過去,慢慢走出了房門,口中依然用不緊不慢地聲調說道:“不知女使者昨晚夜探王宮,在焉耆王宮中可曾看出了什麼蹊蹺?”說完,也不等待亦青回答,就揚長而去。

烏壘王回到寺廟時,已是疲憊至極。在侍從的攙扶下,烏壘王躺回到自己羊皮褥墊上。

亦青見烏壘王回來,便跟著來到烏壘王的房中,見烏壘王已經躺下,她輕聲地喚道:“陛下!”

烏壘王睜開眼,用手指了指窗外,又閉上眼,沒有出聲。

亦青心領神會地問道:“陛下如果心中不適,就讓靈宣來為陛下看看?”

烏壘王點了點頭。

靈宣來到烏壘王身邊,五指輕拂烏壘王手腕,為烏壘王診觀脈象。片刻後起身對亦青說道:“嬸娘,我看陛下思慮過重,脈象零亂,狀況遠不如早晨。”

亦青向烏壘王問道:“陛下,是否想吃點什麼,我來親自為陛下製作。”

烏壘王搖頭,他向亦青揚了一揚手,亦青清楚地看見在烏壘王揚起的手中正握著那枚紫色美玉雕刻成的一串葡萄形的佩墜。

亦青情不自禁地呼道:“陛下!”

烏壘王睜開眼,支撐著從床上坐起,用手指向早晨未及服用了藥湯。

這是一個何能積極地信號,亦青驚喜道:“好的!陛下,請稍等,這就給你熱來。”

看著烏壘王一口氣喝下藥湯。亦青欣慰地退出烏壘王的房間,回到自已的住處。

“烏壘王已經有了振作的願望。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去做呢?”亦青思索著:“現在,我們要鬥的不僅僅是一個焉耆國,還有它背後的北匈奴……”

窗外,星星已經布滿天空。西域的夜空,清澈而美麗。

望著這清澈而美麗的夜空,亦青突然想到:當年西域諸國上書光武皇帝,要求重設西域都護,這是為什麼?還不是不堪忍受匈奴的暴虐。當年皇上要班超搬師入關時,於闐國舉國痛哭,竟然有人自殺而試圖阻止班超歸關。這又是為什麼?這不都說明,西域的人心所向嗎?

想到這裏,亦青一下子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好象在這座寺廟中的不僅僅是她和靈宣二人,而是有眾多的人和她們在一起。

其實烏壘王在從焉耆國王宮回寺廟的路上,內心極為矛盾。一路上,他思前想後,昏昏沉沉。

對於焉耆國這個鄰邦,烏壘王在內心深處是既厭惡又害怕。而對於站立在焉耆國身後的北匈奴,烏壘王卻是充滿了恐懼。

幾百年前,匈奴出現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冒頓單於,在他的統治之下,已經被秦朝大將蒙恬掃蕩的奄奄一息的匈奴迅速崛起,在短短的時間裏,冒頓單於率領他的匈奴鐵騎,先殲滅強大的東胡,驅逐月氏,稱霸北方草原,後戰勝漢高祖劉邦親自統領的漢朝大軍,終於將匈奴的強盛推到了頂峰。從此之後,匈奴對西域諸國恣意****,他們在西域設置“童仆都尉”強征暴虐,搶劫殺人,無惡不作。西域諸國也是無可奈何,隻有百般忍受。

地處西域東方的漢朝,自從被匈奴戰敗後,也未甘心。他們臥薪嚐膽,經過“文景之治”到了漢武帝時期,國力得到空前的提高,此時,漢朝再度決定出兵北疆,在北部草原對匈奴展開軍事打擊。經過一係列的交戰,漢朝軍隊逐漸占得上風。在這期間,漢武帝采納張騫的建議——“聯絡西域,斬斷匈奴臂膊”派張騫出使西域諸國。

和殘暴凶惡,掠奪成性的匈奴相比,漢朝在對待西域的策略上要文明柔和許多,很快便贏得了西域許多小國的支持和愛戴。

但是,沒有多久,西域諸國就發現,他們實際上是處在一個極難的境況之下——在兩個大國之間,他們必須要有所選擇,如果他們擁戴漢朝,那麼就會被匈奴所仇視,而受到匈奴的報複,反之,當他們擁戴匈奴時,又會受到漢朝的打擊。西域許多小國如坐針氈,如履薄冰般的小心應對,他們多數采用兩麵搖擺的外交手段,窮以應付這兩個大國。也有的采取一麵倒的辦法,直接倒向漢朝或者倒向匈奴,並請求他們在國內屯兵,尋求其軍事保護。

這種狀況已經幾百年了。

現在,烏壘王又一次麵臨著艱難的決策。強大的壓力,要他必須表明這樣一個明確的態度:“堅定地支持匈奴,承認匈奴在西域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是,一想到漢朝在西域的勢力,想到被西域很多國家依為救星的漢朝將軍長史班超這十多年來在西域所取得的成果。烏壘王如何敢輕易向匈奴宣誓效忠?別的不說,眼前就有兩個漢人女子正在他的身旁。

想到之兩個漢朝女子,烏壘王閉上眼睛,心中暗道:“現在的匈奴已經是多次分化後,日見敗落的匈奴了,我現在同匈奴站在一個坑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呀?”

烏壘王的眼前又浮現出在焉耆國王宮酒宴上的一幕:

在焉耆王宮樂伎優美的胡箜篌演奏曲的烘托下,焉耆王宮內一派融合地氣息。烏壘王疑惑地一會兒看看一臉和善的匈奴閼氏;一會兒看看緊隨呼衍閼氏,寸步不離,而眼光凶悍的呼衍索胡將軍;一會兒看看立於呼衍閼氏身後,一副奴顏媚態的焉耆王,烏壘王心中一陣痙攣。突然間,一個詞彙猛地跳入腦中——“亡國!”

一想到“亡國”他再也無法自控了,他的手不停的顫抖。就在酒席中,就在胡箜篌一陣高亢的曲樂聲中,烏壘王竟然正好在代表匈奴出使西域的高貴的呼衍閼氏向他敬酒時,將手中裝滿葡萄酒的金杯跌落在地,

“你是什麼意思?”站立一旁的呼衍索胡雙目圓瞪,勃然大怒。

焉耆王更是向他投來如同刀刃割膚一般的眼光。

烏壘王一下子不知所措,他全身直冒冷汗,雙手顫抖不止。

他趕緊彎腰,試圖拾起跌落在地上的金杯時,突然眼前一黑,一頭暈到在地。

也正是這適時的暈倒,使烏壘王避過了必須表明態度的危險時刻。他被輔國侯送回了寺廟。

他的表現讓呼衍閼氏非常失望。他也失去了一次被焉耆國釋放歸國的機會。

按照呼衍閼氏原先的打算:在酒席間,逼烏壘王表明效忠匈奴的態度後,有自己出麵,請焉耆王於第二天親自“護送”烏壘王歸國。

可是,烏壘王在酒席間,竟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就一頭倒地暈了過去。這怎麼可能不讓匈奴和焉耆兩國大失所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