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爸爸和自雇的媽媽(1 / 2)

作家毛利在給於是翻譯的新書寫書評時寫道:“大部分對自我有追求的媽媽,一般隻喂奶六個月,之後她們迫不及待開始新生,痛快地暢飲香檳。”

母性不用那麼足,母性隻需要夠用就好了。

最多喂三個月!我肯定說過這句話。要不是幾個醫生朋友都說“頭三個月泌乳高峰期斷奶的話對媽媽乳腺不好”,我可能連三個月都撐不過去。

後來妥協:那就喂六個月!但六個月後是八月份,盛夏,老人說,等秋天吧,對母女都好。我心一涼,還得多等上一個月?

然而時下,日子悄悄流過,我已經母乳親喂了八個月。我自雇在家,一邊以碼字為生,一邊做著奶媽。在外人看來,我沒有通勤成本,省了奶粉錢,賺的稿費都是實打實的,還可以吃上家裏安全衛生的一日三餐。

同時擁有媽媽和作家雙重身份的前輩有很多,格拉斯·佩利的圍裙裏放著小紙片,有空的時候就拿出來寫,寫出了很多短篇小說;愛麗絲·門羅照料著一群孩子,還把自己寫成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我的寫作不依靠絕對的孤獨和想象,更多基於一個紮實的采訪。

前期先搜集資料,再在陪如意玩或是帶她去散步時腦補框架,擬寫采訪提綱。至於落筆,反而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會提前一兩天和采訪對象約一個大致的時間段進行電話或視頻采訪,具體的時間則在當天溝通,一般是我等如意睡下,短期內她不會犯奶癮的時候。對方也都理解我的這種狀態。

我在隔壁房間或是樓上書房,關上門,戴上耳塞,跟家裏人說好,這一兩個小時裏沒有急事別來敲門。多數時候相安無事,但偶爾也不可避免會突然傳來一陣石破天驚的哭聲。我的心一揪,雖然知道沒什麼大不了。

對方也聽到了,趕緊問一句以示尊重:“呀,寶寶哭了,你要去喂奶嗎?”

我連忙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沒事,有外婆/奶奶在。”

這就是在家上班的局限性:我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割裂出去(當然我也可以去咖啡館,但這不是一個特別好的辦法)。

相對而言,有具體工作地點的人就不會有這種尷尬。老陳說“我去上班了”,和大家吻別說再見,他就走了,把自己投入另外一個空間,被無數和孩子不相關的瑣事包圍著。雖然他的難題對我而言依然是難題,但我有時很羨慕這種狀態。

我采訪在美國一邊做自由職業一邊帶娃的藺桃時,她說過一個細節:孩子還不到一歲時,正在攻讀博士學位的先生回到家,想要分擔點家務,藺桃第一時間把孩子遞過去,搶著幹起了家務。其實不是藺桃心疼丈夫,也不是她多麼熱衷家務,隻是她真的不想再帶孩子了,哪怕就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