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跳樓(2)(1 / 2)

說完,魏雨繆就走到櫃台後麵,把保險櫃打開,取出一個雕花的紅木盒,打開盒蓋,捧出一件紅綢子裹著的東西。他把東西擺在玻璃櫃台上以後,才輕輕揭開紅綢子,然後喜笑顏開地看著馬齒莧。

田黃石!正是在紅帆會所亮相的那塊田黃石!馬齒莧十分驚訝:

“怎麼會在你手裏?”

“怎麼就不能在我手裏?”

魏雨繆得意極了。馬齒莧摘下眼鏡,細看田黃石。到了他這個年齡,近距離看東西的時候必須摘下近視眼鏡。

“據我所知,張先令把這塊田黃石拿到紅帆會所展示,隻是想讓大家開眼界,東西是找朋友借來的。”

“沒錯,張先生是借過,但現在歸我了!”

“你是怎麼淘換來的呢?”

“甭問了,曲裏拐彎的,費老勁了!”

此時,馬齒莧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如果自己能夠原價拿到這塊田黃石,馬上就給拍賣公司送去參加今秋的秋拍,應該能拍到五百萬左右,正是還上馬家駒欠賬的錢數。可是,怎麼張這個嘴呢?這不是虎口拔牙嗎?魏雨繆能拿到這塊田黃石必定不是簡單事,而且必定憋著大賺一筆,怎麼可能輕易地原價讓給自己?而如果魏雨繆加完價再賣給自己,那就沒有多少升值空間,也就沒有拿它的意義。看著這塊田黃石,馬齒莧思前想後,連連搖頭。

魏雨繆察言觀色,感覺馬齒莧似有話說。但他現在隻想快些把這塊田黃石的知名度打出去,所以,他想的問題就隻與宣傳造勢有關:

“馬處長是不是還有既少花錢又見效果的宣傳辦法?”

馬齒莧沒說話。魏雨繆搬過凳子請馬齒莧坐下,給他點了一根煙。馬齒莧突然吞吞吐吐說了這麼一句話,差點沒讓魏雨繆背過氣去:

“你能不能把這塊田黃石原價勻給我?”

“您來古玩街以前沒喝酒吧?怎麼竟說出這樣的醉話?”

馬齒莧抽了一口煙,慢慢談起了拘留所裏的馬家駒和住院的老伴。

魏雨繆吃驚地張大了嘴,接著,就把眉頭擰成了疙瘩。兩個人都想拿這塊田黃石參加秋拍賺錢,一個是想建功立業,扭轉自己轉行以後無所作為的被動局麵,在親戚朋友麵前掙個麵子;另一個是想替兒子還賬,把兒子從拘留所弄出來,逃脫法院的宣判。僵住了。屋裏突然沉寂起來。兩個人都一連抽了好幾根煙,屋裏的能見度都降低了。

魏雨繆一聲長歎,把嘴唇貼近田黃石,慢慢地親了一口。然後果斷地用紅綢子把田黃石包起來,放回紅木盒,對馬齒莧說出了在這塊田黃石身上花出的所有的錢,包括電動車和那個康熙年間的鼻煙壺。

“我也不能讓你吃虧,給你一個整數吧,三百萬,讓你有點小賺。”

“沒意見。”

“可是,田黃石假的太多,沒有證件和鑒定書不行。”

魏雨繆一聽這話,就把沈月娟給的鑒定書和協議、身份證複印件之類全拿出來了。馬齒莧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

“我再說一句話你不要反感——”

“請講。”

“我還想帶著你去北京一趟,找專家再看看。”

“我奉陪。”

魏雨繆畢竟是國企出來的幹部,算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人,下一步要幹的事完全是為了成全馬齒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個理兒魏雨繆心裏明白。

北京的專家,是個上過央視《鑒寶》節目的老先生,七十多歲了,馬齒莧當處長的時候找過他,所以,老先生沒打喯就接待了馬齒莧。而當他們把田黃石亮給老先生以後,馬齒莧沒對老先生說:“您看這東西是真是假?”而是說了一句很含蓄很含糊很意味深長的話:

“您感覺這東西——”

結果老先生也說了一句很含蓄很含糊很意味深長的話,而且隻有三個字:

“美極了!”

馬齒莧之所以那樣說話,也許為了顯示自己也不是外行,因為自己曾經是藍海市的文物處長;也許他麵皮薄不好意思直通通地問是真是假,那也顯得自己很沒水平。一個文物處長連真假田黃石都說不清,那你這文物處長是怎麼當的?敢情這些年全是蒙世?總之,就這樣請老先生掌了眼。掌了一個含糊其辭的眼。老先生很忙,屋裏還有其他人坐等,馬齒莧和魏雨繆不便過多耽誤時間,急急告退了。當然,馬齒莧沒忘記把一個紅包悄悄塞進老先生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