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尋仇(1)(1 / 3)

“轟”的一聲悶響,馬齒莧摔在一輛紅夏利的車頂上!

魏雨繆又一次幫了馬齒莧。他是在一早看了《藝品周報》以後急忙開車趕來,想問問馬齒莧這是怎麼回事,既有證書又有鑒定的一塊田黃石怎麼說假就假了呢?誰知他剛把車停在馬齒莧家樓下,還沒來得及開車門出來,頭頂上驀然間冷不丁讓人毫無準備的一聲悶響,直驚得他一下子尿濕了褲子。待他穩住心神,好不容易打開車門——車門框已經被砸矯楞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車門打開,而回頭一看車頂,又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車頂上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馬齒莧!魏雨繆寒毛倒豎,頭皮發乍,驟然生出一身雞皮疙瘩。偏偏此時一陣秋雨飄來,陰涼陰涼地打在魏雨繆臉上身上,霎時間他的臉上身上就都濕了,一下子便涼入骨髓。他渾身打起冷戰,接著就一連串打了七、八個噴嚏。於是,方才想起應該把車頂上的馬齒莧弄下來,甭管死活先拉到醫院。他便把手伸到馬齒莧鼻子底下試了一下,還好,還有氣,他不覺替馬齒莧慶幸是從三樓跳下來的,如果是五樓、六樓或七樓,那就必死無疑。而馬齒莧一個六十出頭的老人從三樓跳下來也絕對不是吉兆,絕對沒有好結果!

果不其然,當魏雨繆開車將馬齒莧送到醫院急診室以後,經過了近兩個小時的全身CT檢查,發現馬齒莧除一支胳膊和一條腿骨折以外,大腦嚴重腦出血,雖然眼下還沒死,但昏迷卻有可能是長時間的,十年、二十年都可能,也就是說處於“植物人”狀態了;這還算樂觀的估計,也許根本到不了十年就歸西了。

馬齒莧為什麼跳樓?如果馬齒莧本人不說,別人就隻能瞎猜。現在馬齒莧已經不可能開這個口了。所以,魏雨繆猜測馬齒莧跳樓是因為兒子欠了五百萬,他本人欠了三百萬,加起來是八百萬,如此沉重的債務把馬齒莧壓垮了。於是,魏雨繆驀然間心裏敲起小鼓,因為是自己把假田黃石賣給馬齒莧的。馬齒莧死了,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其實,古玩圈你買我賣,你情我願。你買打了眼是你功夫不到,怨不得別人。作為魏雨繆,此時完全可以裝聾作啞,裝傻充愣,隻要沒人找上門來,決不去出頭回應什麼。但魏雨繆相反,他感覺心慌。

這不能不說魏雨繆是個心軟的善良人(這種人往往是賺不了錢的)——因為馬齒莧曾經和他談過家裏的情況,他知道馬齒莧的老伴在住院,兒子馬家駒在拘留所,沒有這些情況,魏雨繆也不會把田黃石低價勻給馬齒莧——接下來的事情魏雨繆就必須幫著昏迷的馬齒莧去辦了,他要不去辦,還能指望誰呢?

於是,他先是找到文物局老幹部處,把馬齒莧的情況作了彙報,請文物局接手馬齒莧的善後事宜;然後他就奔拘留所找有關領導去了。結果是拘留所對馬家駒做了“取保候審”,讓馬家駒回家處理亂事。而魏雨繆在拘留所還問來了這麼個情況:區公安分局已將馬家駒涉嫌詐騙問題立案,即使馬家駒還上五百萬的欠賬,該判刑還要判刑。因為還賬屬於“事後補償”,而事後補償隻能是量刑的考慮情節,不影響定罪。也就是說你還了錢,不能影響詐騙罪的認定,但是可以使量刑從輕。要扭轉這種結果,除非區公安分局撤案。

能把問題了解得這麼深、這麼細,是魏雨繆好說歹說的結果。是他對拘留所領導亮出工作證的結果。他從國企轉行進入古玩街以後,一直懷念以往的日子,一直珍惜著自己曾經的幹部身份,所以,走到哪兒都隨身攜帶著工作證,因為那上麵標著他的幹部身份,其實,嚴格地講那個工作證已經作廢了。不過在拘留所還真用上了。拘留所領導對魏雨繆印象不錯,讚賞他熱心助人的行為,這也在一個側麵促成了拘留所最後對馬家駒進行“取保候審”。

馬家駒暫時放出來了,在魏雨繆陪同下先是去醫院看望了母親,接著就馬不停蹄去另一個醫院看望了父親,回到家裏以後就哭成了淚人。對著魏雨繆大喊:“魏叔,我冤啊!”

魏雨繆不能不把拘留所領導的話轉告給他:即使還了錢,該定罪照樣定罪,除非你在區公安分局撤案。他對馬家駒說:“哭一會就行了,別哭起來沒完!要是哭能解決問題,我也跟著你哭!還是趕緊想轍吧!”說完,魏雨繆就離開了馬家,開著紅夏利修車去了。

紅夏利的車頂被砸了很深一個大坑,要修好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魏雨繆隻得把車撂在汽車修理所了,然後他再向保險公司報險。這一切都做完以後,他突然想起《藝品周報》的那篇報道,裏麵提到是實驗中學的於博彥最終一錘定音給那塊田黃石判了死刑。於博彥怎麼就比拍賣公司還厲害,有這個火眼金睛呢?他這個門外漢當然不知道於博彥在古玩圈的鼎鼎大名,一時間隻是納罕。而那塊田黃石如果確實是假的,自己也是被蒙的人,何不往實驗中學跑一趟,就教於於博彥,讓自己也長長見識,明白一下自己錯在哪裏呢?於是,魏雨繆又趕到了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