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滄海橫流(1 / 3)

蕭雲鶴滿以為,武元衡見了自己,會如同見了救星一般的大鬆一口氣,然後將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一時間,蕭雲鶴也有些迷糊了,不知道武元衡心裏在想著什麼。要他相信武元衡這樣的人會貪贓枉法,那是絕對做不到的。莫非,這其中另有很深的隱情?蕭雲鶴雙眉緊鎖直直的逼視著武元衡,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除了震驚,更多的是迷惑不解。武元衡受了鞭怠大刑,看來有些虛弱,卻依舊微笑自若的說道:“大人,卑職……句句實言。真的是卑職觸犯了刑律,讓大人失望了……”蕭雲鶴悶悶的哼一聲:“你認為我會相信麼?”武元衡有些頹然的閉上了眼睛,輕歎了一口氣:“大人……最好是相信。”“什麼意思?”蕭雲鶴感覺他話裏有話,馬上追問。“就是這個意思。”武元衡微閉著眼睛,有些無力的靠在石牆上,說道,“卑職,確實是罪有應得……大人也是遵禮守法之人,以身作責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切不可因為卑職的緣故,拂亂了國家法度。卑職該受何罪何罰,自有雍州刺史府按律判定,大人切不可橫加阻製,授人以柄哪!”蕭雲鶴心裏憋屈成了一團,恨不能將武元衡的心挖出來,將他藏在的想法弄個清楚。原本以為,自己出馬一駕到,解救武元衡、嚴懲惡吏劉德海,隻在翻手之間,所有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但現在看來,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複雜。武元衡閉口不言。以他的性子,再逼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武元衡越是表現得這樣,就越說明這件事情,其中隱情頗為複雜。蕭雲鶴回頭看了眼牢門外的劉德海,見他正瑟縮的躲在一角,都沒有朝這邊張望,看來很是有些心虛。蕭雲鶴無奈地站起了身。對武元衡說道:“伯蒼,不管這當中有什麼樣的隱情,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實話實說。這件事情,本王一定會追查到底的!”說罷,就轉身走出了牢門。武元衡睜開眼睛看著蕭雲鶴的背影。卻是暗自幽歎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蕭雲鶴走到劉德海身前,冷眼瞪著他說道:“武元衡品性高潔脾氣倔強,不肯讓本王亂了法度,不然本王現在就要將他從獄中提出來。現在。本王就暫時將他留在獄中。不過,如果再讓本王知道,有誰敢動了武元衡一根毫毛。一定讓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劉德海嚇得渾身一彈,連連點頭說道:“是、是,卑職記住了---來人,將武縣令的牢房打掃幹淨,給他換上幹淨的衣裳。請郎中來為他治傷,然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誰也不許怠慢!”“是!”幾個同樣心驚膽戰地獄卒,馬上忙活開了。蕭雲鶴冷哼了一聲。這才帶著高固等人離了牢房。他清楚武元衡的性子,如果強行將他從獄中拖出,他是抵死也不會相從的。而且這樣魯莽行事,或者還會落下一些口實,讓武元衡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事到如今。隻有通過別的方法,調查並解決這件事情了……蕭雲鶴也懶得在這個烏煙瘴氣地刺史府裏停留。帶著人徑直出了府,到了雍州驛館。奔忙了一夜,人馬皆困,眾人也好稍事休息一下。蕭雲鶴吃了一點東西稍事梳洗了一下,心情有些紛亂的在房中來回踱步。高固和唐漢臣侍立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以後,蕭雲鶴將緊鎖的眉頭稍稍舒緩開一點,對高固說道:“高固,你辛苦一點,現在趕回長安一趟。昨日查辦了禦史大夫以後,本王去見過了皇帝,向皇帝舉薦了老太師和李景略去統領禦史台事務。想必今天早朝,聖旨就應該下達任命了。你回到長安後,先找到李景略,然後和他一起去見老太師。請他們禦史台立案提審武元衡,最好是讓李景略這個禦史中丞親自來走一趟,本王在這裏等你們的消息。武元衡是個一絲不苟的規矩人,隻有通過這種正規地律法途徑,我才有可能將他先從牢房裏弄出來。明白了嗎?”“明白。”高固拱手一拜,正色說道,“卑職馬上動身,即刻奔回長安。”蕭雲鶴點點頭:“嗯,辛苦你了……速去速回。”高固應承了一聲,帶著兩個甲士先走了。蕭雲鶴則是仍然有些悶悶不樂,獨自坐了下來悶頭想事。唐漢臣三四十歲,看似是個粗莽的武夫,卻也有幾分細心和機謀,這時對蕭雲鶴說道:“大人,卑職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蕭雲鶴看了唐漢臣一眼,說道:“講。”“是。”唐漢臣說道,“大人在長安,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查辦盧杞黨羽,事關朝堂格局,大人親身離開,恐怕會有些不妥當吧?更何況,還有皇帝交待地追查糧稅一案,以及大人自己的婚事、府裏添置飛龍騎等等若幹大事要辦。大人卻離開長安羈留在雍州,為了一個小小的五品縣令之事多作耽擱,會不會得不償失?”蕭雲鶴有些苦笑的說道:“你說得對,這些事情都很重要。不過……你跟隨我日短,許多事情或許還不太清楚。武元衡,是我的摯交好友,而且也是難得的人才。我不想讓他不明不白的蒙受冤屈,甚至被奸人害死。雍州這裏,一樣有盧杞奸黨要肅清;糧食一案,也可以在這裏找找細索嘛。至於本王的私事……倒是不急。漢王府裏有老太師和玄卿公坐鎮,更有杜黃裳與李景略等人,想來也無大礙。隻是武元衡這邊地事情,還非得我親自來處理不可。本王總感覺。這件事情,異常蹊蹺,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其中隱情,很耐人尋味啊!”“大人,卑職也正有這樣的想法。”唐漢臣說道,“按理來說,小小的三品刺史和五品縣令。見了大人還膽敢不將事情合盤托出麼?可是現在偏偏沒有絲毫頭緒。卑職也是認為這件事情煞是詭異,甚至是……還有些凶險。所以,想建議大人,不要插手去管地好,管得橫生枝節。”“凶險?……”蕭雲鶴雙眉緊鎖。玩味著這兩個字,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對本王來說,能構成這種威脅的,會是什麼樣地人、玩的什麼樣的陰謀呢?……”唐漢臣見漢王自己也意識到了個中的利害。也就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吭聲了。他追隨李勉多年,平生的見聞曆練也不在少數了。對於眼前這個名揚天下年輕的漢王,卻是不太熟悉。一時揣不透他心裏在尋思著什麼。一切茫然無緒,蕭雲鶴索性放開了不去思量,坐等禦史台的人來了再說。到時候將武元衡從獄中提調出來,或許能有一些突破。這個時候,還不如去好好的休息一下。蕭雲鶴讓唐漢臣等人都退下去休息,自己也躺到了榻上。這又累又乏地,不久就入睡了。一覺睡了許久,剛剛睜開眼睛。卻聽到屋外不遠處傳來了一些喧鬧聲。其中好似還有女人聲音,聽來頗有些焦急。這個聲音,怎麼感覺挺耳熟的?蕭雲鶴翻身起床,略作了一下梳禮,打開了門走出去。卻看到驛館院落的門口。唐漢臣等人擋著一個姑娘不讓她進來。“武琦雲?”蕭雲鶴驚咦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唐漢臣,讓她進來。”武琦雲身穿了一身遠行的胡服,神色焦急不堪。聽到蕭雲鶴的聲音後遠遠看過來,頓時就麵露欣喜之色。唐漢臣也聽令讓她進到了院落裏。武琦雲快步走到蕭雲鶴身前,急忙忙地矮身下拜;“民女拜見大人千歲。無禮衝撞寶駕,還請恕罪。”蕭雲鶴也正有些煩悶事情沒有進展,見了武琦雲有點如獲至寶的感覺,信手一揮說道:“沒有外人不必多禮,跟我進來。”二人進到蕭雲鶴的臥房裏,關上了房門。蕭雲鶴這時才發現,武琦雲滿身塵土,頗有些狼狽。神色更是焦慮而又疲乏,秀眉之間愁雲籠罩。“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蕭雲鶴問道。武琦雲憂心忡忡地說道:“還不是因為哥哥的事情……昨天大哥被抓走後,我馬上動身趕往長安,想去求見大人。不想到了長安,卻發現長安城門已經關閉了,隻好等到今日清晨才進到長安城裏。到了漢王府,遇到了蘇菲兒,她告訴我大人昨天半夜帶人離開了府裏,仿佛是來了華原。我就猜測大人肯定是知道了哥哥的事情……於是又馬不停蹄的直接趕回了雍州。連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成了這副狼狽模樣,讓大人見笑了……”“你快說說,武元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蕭雲鶴也懶得客套和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發問。武琦雲幽怨的抬頭看了蕭雲鶴一眼,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那大哥,性子太執拗了。惹不得的人,偏偏要去惹……大人還記得,上次來華原地時候,與我大哥聊起的話題嗎?當時大哥應該對大人說過,華原糧價飛漲,其中必有蹊蹺。”“對,我記得。”一聽到糧價飛漲,蕭雲鶴心中頓時一個警醒,追問道,“當時我還跟他說,讓他嚴密追查,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清楚,解決這個問題。怎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武琦雲秀眉顰鎖的說道:“後來,大哥自然是夙興夜寐的追查此事。雖然他向來不跟我說太多他公務上的事情,但我也隱約聽說了一些。據說……糧食一案追查到最後,我大哥應該是知道了一些確切地消息。但同時,他整個人也變得異常的消沉,脾氣也壞了許多。連著有兩三天沒有出堂理事。以大哥地性子,這顯然是太不正常了。那幾天夜裏,我見他每天都是通宵不眠,一個人躲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也不知道是寫的什麼。再後來,就發生了他被雍州輯問索拿的事情。我知道這件事情其中必定有許多的蹊蹺,而且事情也一定十分重大。於是急忙趕往長安,想將這件事情告知漢王大人!”事到如今,蕭雲鶴也清楚的知道,事情果然是十分的重大,急忙追問道:“你是說,武元衡一個人在房間裏悶頭寫畫?你可有進去看過,他寫的什麼東西?”“事先沒有。”武琦雲悶悶的搖頭說道,“大哥從來不讓我幹涉他公堂的事情,隻要是在辦理公務,都讓我離得遠遠的。後來大哥被帶走的時候,我才進到他的書房裏,卻隻發現一個火盆,和許多灰燼。想來,大哥又將那些寫下的東西,全給燒掉了。那包黑灰我都包在身上了,還剩了幾個殘剩的字跡。大人請看!”說罷,武元衡拿出了一個青布包,小心的鋪殿開來。一包紙頁燒後的灰燼當中,還偶爾剩了一些殘碎的紙片。蕭雲鶴細心的從中翻看那些紙片,終於在一張小紙片上,看得了大半個還算能夠辨認的字。這個字,讓蕭雲鶴的心中也莫名的一顫----“皇”。居然是個“皇”字!武元衡,寫下這些東西,究竟是想說什麼?他這是在寫信,還是在寫別的什麼東西?為什麼事後又將它燒掉?再聯係到武元衡今日的表現,蕭雲鶴越發的覺得,事情蹊蹺詭異。而且,武元衡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甚至是不敢說出來的事情,這才蒙冤被抓捕進獄。以武元衡剛硬耿直嫉惡如仇的性子,還有什麼是不敢說的?蕭雲鶴的心中,不斷升出許多的巨大疑問來。武琦雲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神色很是疲憊,休息了許久喘息方定。好看到蕭雲鶴一副枯眉沉思的模樣,也就靜靜的坐在一旁不吭聲,生怕打擾到了他。半晌已後,尋思許久的蕭雲鶴算是回過了神來,轉眼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武琦雲,對她說道:“你一路辛苦了,先好好歇一歇吧。武元衡雖然被投進了大獄,但隻要本王來了,至少可以保他性命無虞。你也不必太擔心了,事情遲早會水落石出的。”“嗯,謝謝大人……”武琦雲輕輕的點了點頭,神色卻依舊有些焦慮,遲疑的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隻要是大人來,大哥定然會安然無恙。隻是,我卻一直隱隱感覺,大哥應該是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試想一下,雍州刺史之前在華原是與大人打過照麵的,現在仍然有恃無恐的將我大哥抓了起來,這不是明擺著向大人挑釁麼?他一個小小的刺史,怎麼也如此大膽向大人叫板呢?他的背後,會不會有?……”“嗯?”蕭雲鶴微微一怔,這個小女子居然和我心裏的想法不謀而合,追問道,“說下去。”武琦雲便繼續說道:“其實我也隻是在猜測……雍州刺史之所以敢如此大膽,他背後會不會是有皇族的人為他撐腰?聯想到大哥殘留筆跡上的那個皇字,我就越發有這樣的猜想。在關內這個地方,皇親國戚多不勝數。以漢王大人如今的威風和氣勢,敢膽與大人對立為敵的人……恐怕不是普通角色。雍州境下,就有兩個大齊的親王:韶王與嘉王。這二位王爺都是當今聖上的弟弟,也就是大人的皇叔。”說到這裏,武琦雲明顯有了一些顧忌。蕭雲鶴認真地看著她:“繼續說。這裏沒有外人,不必顧忌什麼。”“是……”武琦雲輕應了一聲。說道,“這兩位王爺,韶王的封邑就在雍州,而嘉王的封邑,在東都洛陽附近。二王關係十分的密切,好像皇帝對他們也十分的照顧。雖然他們很少在大齊的朝堂上斬露頭角,但是在關內一帶。名聲卻是很大。據說……大人之前辦下的那個勳侯房勝德,就是他們地親信;關內一帶的官將,也大多都聽命於這二位王爺。尤其是雍州刺史劉德海,之前就是嘉王府上的一個無名小吏,短短的幾年時間。就被提拔成了堂堂的三品上州刺史。”蕭雲鶴眉頭一緊,警覺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武元衡追查糧食飛漲一案,直接查到了嘉王和韶王的頭上?這才引火燒身,而且他自己也不敢直言?”“我也隻是猜測……”武琦雲有些猶豫的說道,“以我大哥的那種性子。隻要是發現了奸人惡人,哪裏有不拿其拿下法辦地。可是這一次,他寧願自己被冤枉辦罪。也不敢將事情的原委抖露出來。我想,一來他可能是知道的確鬥不過這二位王爺,還有可能讓大齊皇室蒙受陰影;二來,他之前是受了大人委托查辦此事,擔心這件事情再查下去,更會給大人帶來一些麻煩和危險。於是……他這才委曲求全甘願蒙冤入獄。”蕭雲鶴聽完,細細地思索了一陣,緩緩說道:“有可能。”武琦雲幽怨的看了蕭雲鶴一眼。低下頭去,喃喃說道:“說起來,如果這些事情當真牽扯到皇族,那我大哥……恐怕真的要完了。自古疏不間親,現如今大齊是李家的天下……如果是王爺偶有小過。自然是得饒且饒。到頭來,隻有我大哥這樣不起眼的小吏來當替死鬼了。”蕭雲鶴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些許報怨和不快,正色說道:“你這是什麼話?現今是李唐江山,但天下是百姓之天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哪裏有寬宥皇親、拉人替罪的道理?武琦雲,你這番話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我!……”武琦雲的臉頓時變得能紅,又羞又怕地說道,“大人恕罪,我也是一時激憤……我是個女流之輩,心裏沒裝大哥那種濟世救國的宏願。我隻希望,我這個相依為命的哥哥,能夠平安無恙就好……”說到這裏,武琦雲的眼圈有些發紅了。蕭雲鶴也不忍再訓斥她,輕言說道:“好了,你別想太多,先去休息一下吧。事情我會處理,定然不會讓你大哥有事的。”“嗯,多謝大人。”武琦雲起身,款款地給蕭雲鶴行了一禮,走出了房間。蕭雲鶴讓驛館的人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讓她暫時安頓了下來。蕭雲鶴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裏,細索起這件事情來。武琦雲雖然是個女流,難得的是和她哥哥一樣,還頗有些睿智和眼光。而且與一般逆來順受的俗女不同的是,她還是個個性率直什麼都敢說的人。如果她所說的是實情的話,那麼,武元衡很有可能是真的觸到的皇族的隱私,眼看著就要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才會轟然拉下台的。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雍州刺史會那麼大膽的將武元衡拘押起來,而不顧及他漢王的顏麵。想來,劉德海背後應該是有二位皇叔在撐腰。嘉王與韶王,也很有可能是導致這一次關內糧價飛漲的幕後黑手。想到這裏,蕭雲鶴不由自主的長歎了一聲:國家多難,居然連直係皇親都想著發國難財……大齊,當真是越來越腐朽了。嘉王與韶王,是皇帝老頭的親兄弟,是我漢王一位將軍的親叔叔。我哪裏有資格、有本事去跟他們叫板?雖然眼下我名聲雀起也多少有了一些權力……但怎麼說,根基也還十分的淺薄,哪裏能跟他們那種經營多年的王爺相抗衡?再說了,我隻是個過繼的親王,他們則是皇帝的親兄弟呀!……雖然我沒理由怕他們什麼,真要鬥起來鹿死誰手也未必可知……但是,這個時候將漢王府推上峰口浪尖與宿世皇族對立,值得麼?!而且我是晚輩。與叔輩對抗紛爭,不管情由如何,在外人看來就是忤逆大不孝。這樣一來,整個關內的豪門仕族,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會跟我翻臉作對。剛剛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一點名望和仕人的支持,瞬間就會化作烏有。蕭雲鶴也很有些苦惱起來……過了一會兒,門被輕輕敲響。武琦雲地聲音在外麵響起:“大人,我可以進來嗎?”蕭雲鶴隨口應道:“門沒關,進來。”武琦雲看來隻是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走到蕭雲鶴身前拜了一禮說道:“大人恕罪,剛剛我說的話。實在是大不敬了……”“無妨,”蕭雲鶴看了這個女子一眼,估計她去而複返肯定是有事情,於是說道,“有什麼事情。坐下說話吧。”武琦雲卻是依舊站著,眼睛裏一陣星光奕奕,說道:“大人。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可以弄清楚這件事情。”蕭雲鶴頓時煞感興趣的看著她:“說來聽聽。”武琦雲露出了一個略帶自信的微笑,侃侃說道:“說起來,這件事情的源頭,就在於糧食。關內和東都的許多漕運倉管裏,都是有囤糧公倉地。可是奇怪,為什麼糧價如此飛漲,朝廷卻為何一直沒有放糧賑災、穩定關內糧市呢?所以我猜測。官糧肯定也是被人所控製了。我大哥當時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照這樣追查下去的。大人你想想,有什麼人能夠控製朝廷儲備的官糧呢?”蕭雲鶴說道:“你的意思是指,那二位王爺?”“雖然還不能斷定,但是很有可能。”武琦雲繼續說道。“他們通過一些手段,將糧倉轉空。然後私下囤積居奇。準備趁糧道斷絕糧價飛漲的時候,再放出存糧來賣個好價錢,借此發大財。關內一帶,包括長安,現如今糧食價錢都飛漲了起來,想必朝廷也引起了重視。大人深受當今聖上器重,如果請旨奉命到雍州、東都一帶來調糧解荒,皇帝陛下應該是會應允地。這個時候,二位王爺自然會心虛,讓手下人將糧食再暫時放回公倉,以應府大人查看好回去給皇帝覆命。這個時候,二位王爺也就不擔心什麼我大哥刺探到了他們的隱私了,也就沒必要做賊心虛的將他關押起來。我大哥,不是就有救了嗎?”蕭雲鶴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行啊,武琦雲。你一個平頭小百姓,居然將皇帝和我們這些皇親國戚當成棋子來戲耍。”武琦雲心裏一驚,咬了咬嘴唇強作鎮定的說道:“事到如今,為了救我大哥,也顧不得許多了。肯請大人,救救我大哥吧!”說罷,雙膝就跪倒了下來。“先起來。”蕭雲鶴讓她起了身,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給二位王爺一個台階下,然後讓他們也給你大哥一個台階下不再為難他,對麼?你說地這個法子,虛虛實實聲東擊西,倒也可以一試,救出武元衡問題倒是不大。隻不過,仍然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其實,我現在身上就是背負了皇命,在追查糧食案。關內一帶的公倉,是有可能被轉空了,也更有可能跟二位王爺脫不了幹係。我不如,先來個敲山震虎……”武琦雲心念一動,說道:“大人……莫非想去見一見那二位王爺?”“喲?你蠻聰明嘛。”蕭雲鶴微笑道,“武元衡,本身不難救。我最終地目的,卻是在於解決眼下的糧荒。用一個什麼樣的法子,既不得罪二位王爺,又能救出武元衡,更能平息關內的這一場糧荒呢?”聽到蕭雲鶴這些話,武琦雲一顆芳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再怎麼說,自己的親大哥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漢王更大的目的,在於解決糧食問題。她思索了一陣,說道:“大人,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不過……好像有點傻,而且比較難辦。”“你又有了法子?而且還是有點傻地法子?”蕭雲鶴不由得笑了起來,“說來我聽聽。”武琦雲自己也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說道:“那些人囤積居奇,不就是為了賺錢嗎?但是,如果糧食不值錢了,他們還有必要這樣鋌而走險的盜用國庫存糧,去發國難財麼?”“糧食不值錢了?這怎麼可能呢?”蕭雲鶴疑惑不解。武琦雲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所以我才說,這個法子比較傻……如果大人花錢,從別的地方買來許多地糧食,然後再以平價放出救濟糧市,這樣一來,糧價平穩下來,不就是不值錢了麼?隻是不知道,該要花多少錢、買多少糧食。所以……這個法子當真是傻得緊。大人也就別太當真了。”“嗯?”蕭雲鶴卻是突然心中一亮,“先讓糧食變得不值錢,然後我再去關內一帶的公倉查糧存糧。那些人勢必不再冒這些風險了,而是有可能當真將糧食放回去……這地確不失為一個釜底抽薪的好法子。不過,畢竟現在漕航梗阻,各地的糧稅都運不進關內。這個收糧賣糧的法子,雖然可以緩解一時的危機,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等那些人將糧食放回公倉,大人就順勢將官糧也握到自己的手上,準備隨時應付糧荒呀!”武琦雲拽起了一個粉拳,信心百倍的說道,“大齊王師,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收複汴州。到時候,真正的危機源頭就要解除了!在這之前,大人隻要能夠穩定住局麵支撐一段時間,就萬事大吉啦!----不過大人,你有那麼多錢麼?”蕭雲鶴看著這個智巧百出的女子,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