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鶴進去見過了禮。老頭就忙不迭地說道:“雲鶴,你快過來。你這兩天去了哪裏,讓朕找得好苦。邊關送來幾份急報,朕當真感覺甚是棘手,想找你商量商量。”
“邊關有軍情?”蕭雲鶴也凜了凜神。接過了老頭遞來的幾份奏折看了看。原來是一直在邊關屯兵數萬的吐蕃,終於有行動了。吐蕃宰相尚相結讚率兵突襲,一舉攻陷了涇州陽縣,直逼京城。而駐守涇州的涇原兵馬,曾是姚令言麾下。雖然他們沒有跟隨到國都來叛亂。可也一直不服朝廷管束。大戰在即,卻鬧出了內亂殺死了統兵大將,以至於兵馬混亂節節敗退。與此同時。鳳翔府一帶也有了吐蕃小股兵馬來侵擾,連朔方也有些不安寧起來。
“陛下,看來這一次,吐蕃是有備而來了。”蕭雲鶴有些憂心的說道,“他們全線出擊多處騷擾,而又重點攻擊涇原一帶,其野心昭然若揭,就是要直指國都。涇原曾是叛賊姚令言的老巢。那裏的情況頗有些複雜。指望涇原軍抵抗住吐蕃,似乎不大現實。”
“是呀,朕也正是為這事犯愁。”老頭說道,“涇州是國都門戶,如果那裏出什麼問題。國都可就危險了。同時,朔方與鳳翔那裏。也不能出岔子。不然,國都就要被吐蕃幾路夾擊了。說不定,連回紇也會來趁火打劫。著實難辦哪,朕想聽聽你有什麼看法?”
蕭雲鶴心中卻隱隱感覺,今天這老頭頗有幾分怪異。這樣緊急地軍情,按理說沒必要非得等到自己回來給皇帝拿主意。雖然他這個漢王曾是經營軍事的親王,可朝中不是還有渾、李晟、李懷光這些人嗎?老頭這樣做,還真是有些問客殺雞的嫌疑。莫非他讓我自己主動提出,派李晟等人去鎮守邊關嗎?
如果是這樣,他老頭的心裏,是不是也已經對自己有忌憚,或者說,受了某些人的鼓動和挑唆呢?
最讓蕭雲鶴感覺無奈地是,就算明知道這其中可能有陰謀或是貓膩,也隻得順著老頭的意思,將李晟等人派出。因為如果不這樣做,邊關軍事吃緊或是戰爭不利,最終受損的是大齊王朝。而放眼現今朝中,也隻有李晟等人能鎮住這些地方了。
想到這裏,蕭雲鶴索性大方的說道:“陛下,依臣之見,邊關的重心任務,在於鎮住涇州。朝廷有必要派出得力大將和兵馬,前往涇州坐鎮。朔方李懷光,也是時候回節度軍鎮把守邊關了;鳳翔府那邊,同樣也要朝廷派將派兵去,以示朝廷對那裏地重視,這樣一來,地方官將也就不敢怠慢了。”
“嗯,說得有道理。”老頭連連點頭說道,“調兵譴將是你的拿手活兒,你給朕說說,派誰去,派多少人去呢?”
“涇原節度,最為複雜,必須要一個勇謀兼備而且在那裏有聲望的人去。”蕭雲鶴說道,“臣遍觀朝中,唯有李晟能夠勝任。李晟文武全才,而且在涇原一帶有萬人敵地威名在。派他率領萬餘神策禦林軍去,應當不會再有什麼問題。朔方那邊,自然是非李懷光莫屬。他本部的人馬也休整一段日子了,是時候再回邊關戍守了。而鳳翔那裏,臣舉薦宰相渾。此人勇猛無匹善於用兵,應當能鎮住鳳翔。”
“嗯----很好,很合理。”老頭滿意的稱讚起來,“雲鶴果然是精通於軍事,調撥得井井有條滴水不露。有了這三員大將,我大齊西麵防線應當無憂矣。這樣吧,明日早朝,朕就宣布這件事情。然後親自在太廟為這三員大將餞行。雲鶴,真是有勞你了呀!”
蕭雲鶴略略笑了一笑:“這都是臣份內之事。”
老頭又拉著蕭雲鶴閑聊了幾句家常,就讓他走了。
出了皇宮,蕭雲鶴心裏自然有些鬱悶。雖然這些事情是自己預料之中的,但也難免會有些心裏不痛快。這個老頭,現在是變得越來越陰了。本來這幾項軍事決策,是能夠讓閣部宰相們商量清楚的。可他偏偏將漢王召回來,讓漢王自己說出這樣的提議。這樣一來,他老頭可就不怕別人風言***說什麼他在削弱漢王的勢力了。而且表麵看來,他還給足了漢王麵子,沒有擅做主張的將漢王地人調走,而是漢王自己出的主意。
蕭雲鶴忍不住在心中罵起了老頭:真是小肚雞腸的小人心誌,帝王心術在你老頭身上,怎麼就表現得如此齷齪和委瑣呢?而且這其中,有沒有太子、陸升或是霍仙鳴等人出餿主意,還不得而知。現在的朝堂上,詭譎莫測人心不古,誰都想著將他人的勢力削弱然後自己發達起來。太子等人趁國難來削弱漢王地勢力,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蕭雲鶴想了一陣,隻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聚在身邊的一點點力量,眼看著就要這樣消散去了!看來這個旁係的親王,還真不是太好當。比起當初秦王蕭雲鶴的身份,現在更加難以辦事。朝堂之上,看來是容不得自己有太多作為了。想個什麼法子,另辟溪徑呢?
蕭雲鶴仿佛就聽到,太子等人在自己背後隱惻惻的一陣陣冷笑。他這個名滿天下功高社稷的漢王,瞬間就要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空殼子了。其實蕭雲鶴心中的思路一直都十分的清楚。要想成就一些大事,無外乎要必備三樣東西:聲望、兵權、人聲望和人心急不來,隻能慢慢經營。當務之急,是如何弄到一點實在的兵權!
蕭雲鶴一邊思索,一邊牽著馬在承天門大街上緩緩而行,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到了朱雀門,這才想起翻身騎上馬。正巧這時,身邊一輛紫闈紹車經過,留下一串鸞鈴清響。蕭雲鶴略看了一眼,這正是東宮太子專用的車駕。皇太子用車無外乎是三種,一是用於重大朝會或重要正式場合的金絡車,二是用於憑吊的四望車,再就是這種平日裏出行用的紹車了。
蕭雲鶴也沒怎麼在意,騎著馬慢慢朝前走。不料這時車子就在他身邊停住了,一旁的窗簾被掀開了一個角兒,裏麵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漢王大人,你回來了呀!”
蕭雲鶴一看,這不是湯紫笛嗎?她怎麼會坐在了東宮太子的車駕上?順帶朝裏麵一看,小女王也坐在車裏,朝蕭雲鶴頜首微笑。車旁伺服的,是東宮詹事府的宦官,這時就過來給蕭雲鶴作揖見禮了。
這兩個人,去過東宮了嗎?蕭雲鶴點了點頭,算是跟她們打過了招呼,然後說道:“二位這是要去哪裏?”
“回漢王府呀!”湯紫笛飛快的說道,“漢王現在也回去嗎?我們同路一起走吧!”
“哦,好。”蕭雲鶴應付了一句,策馬先走了,心裏尋思道:小女王,怎麼跟東宮李誦扯上關係了?太子還派了車駕送她回來。她是我的座上賓,李誦趁我不在的時候把她請去,也未免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更何況,這個座上賓還是個女人,而且是絕色美女……蕭雲鶴心裏感覺有些不爽,但也想不透哪裏不對勁。按理說來,小女王身為東女國的使臣。去見見太子算不得有什麼不合時宜的地方。但漢王既然已經應承下來幫她辦事並收留她住下了,太子還來橫插一腳,或者是小女王再去找太子這條門路,這其中就未免有些膩味了。
回到漢王府的時候,蕭雲鶴遠遠就看到一尊大門神在門口晃來晃去,焦急的就像是丟了尾巴的狗。蕭雲鶴策馬上前喚道:“宋良臣,在門口轉悠什麼?”
宋良臣正在悶頭發愁。甫一聽到蕭雲鶴地聲音,頓時大喜過望,過來牽住了馬嗬嗬傻笑道:“大人,你回來了呀?回來了便好,俺剛才還準備去東宮要人呢。現在你回來了,俺陪你一起去!”
蕭雲鶴不由得啞然失笑:“要什麼人?人家自己回來了。你這個黑蠻的漢子,還挺會爭風吃醋的。”
“啊?!”宋良臣大大的一愣,隨即尷尬的笑了起來,“俺……可不是自己吃醋。是替大人操心哩!小女王那麼標致的妞,怎麼說也不能讓東宮撬了牆角。”正說著,後麵載著小女王的馬車來了。湯紫笛就在車裏喊著:“師兄,我們回來啦!”
宋良臣興衝衝地高聲應了一句:“師妹好哇!”
“師兄、師妹?”蕭雲鶴一聽,頓時感覺有趣,隨口問道,“你們這幾天可有好好讀書麼?再過幾天,會有一個叫房慈的孩子過來和你們一起念書。”
不料宋良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大人,咱們還是另外找個先生吧。之前請來的那個老頭兒,身體也忒差了。教了沒兩天。說什麼再教下去就會吐血而亡,就再也沒來過了。下次得找一個身體好一點的。”
蕭雲鶴頓時哭笑不得,不用宋良臣再說,也能想像他和湯紫笛念書時的樣子了,隻得悶笑了兩聲朝府裏走去。宋良臣這時仿佛才想起來。急忙說道:“大人,李懷光、渾和李晟在正堂等候大人多時了。這陣子每天地這時候。他們三人都會要來的。”
“不早說!”蕭雲鶴大步朝裏麵走去。李晟等人則是已經早早的迎了出來,四人一起坐到了茶室裏。
李懷光的性子比較急,不等四人坐穩當了,急忙就叫道:“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這心裏實在憋悶了太多的事情要對大人講----你離開這幾天,老蒜頭和渾這兩個混人,就幹出了傻事!”
蕭雲鶴略自一愣,看了一臉苦笑地李晟和渾一眼,問道:“什麼傻事?”
“他們自行請纓要離開國都去邊疆!”李懷光忿忿的叫道,“這兩個混人!混人!你們也不想一想,你們要是都離開國都了,大人身邊還能有誰可用?朝堂之中全剩了一些奸人弄權,那還有個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