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誅心(1 / 3)

“什麼?!”蕭雲鶴大感意外,忍不住驚聲大喝起來。

蕭雲鶴滿以為,武元衡見了自己,會如同見了救星一般的大鬆一口氣,然後將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一時間,蕭雲鶴也有些迷糊了,不知道武元衡心裏在想著什麼。要他相信武元衡這樣的人會貪贓枉法,那是絕對做不到的。莫非,這其中另有很深的隱情?

蕭雲鶴雙眉緊鎖直直的逼視著武元衡,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除了震驚,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武元衡受了鞭怠大刑,看來有些虛弱,卻依舊微笑自若的說道:“大人,卑職……句句實言。真的是卑職觸犯了刑律,讓大人失望了……”

蕭雲鶴悶悶的哼一聲:“你認為我會相信麼?”

武元衡有些頹然的閉上了眼睛,輕歎了一口氣:“大人……最好是相信。”

“什麼意思?”蕭雲鶴感覺他話裏有話,馬上追問。

“就是這個意思。”武元衡微閉著眼睛,有些無力的靠在石牆上,說道,“卑職,確實是罪有應得……大人也是遵禮守法之人,以身作責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切不可因為卑職的緣故,拂亂了國家法度。卑職該受何罪何罰,自有雍州刺史府按律判定,大人切不可橫加阻製,授人以柄哪!”

蕭雲鶴心裏憋屈成了一團,恨不能將武元衡的心挖出來,將他藏在的想法弄個清楚。原本以為,自己出馬一駕到,解救武元衡、嚴懲惡吏劉德海,隻在翻手之間,所有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但現在看來,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複雜。武元衡閉口不言。以他的性子,再逼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武元衡越是表現得這樣,就越說明這件事情,其中隱情頗為複雜。

蕭雲鶴回頭看了眼牢門外的劉德海,見他正瑟縮的躲在一角,都沒有朝這邊張望,看來很是有些心虛。

蕭雲鶴無奈地站起了身。對武元衡說道:“伯蒼,不管這當中有什麼樣的隱情,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實話實說。這件事情,本王一定會追查到底的!”說罷,就轉身走出了牢門。

武元衡睜開眼睛看著蕭雲鶴的背影。卻是暗自幽歎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蕭雲鶴走到劉德海身前,冷眼瞪著他說道:“武元衡品性高潔脾氣倔強,不肯讓本王亂了法度,不然本王現在就要將他從獄中提出來。現在。本王就暫時將他留在獄中。不過,如果再讓本王知道,有誰敢動了武元衡一根毫毛。一定讓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劉德海嚇得渾身一彈,連連點頭說道:“是、是,卑職記住了---來人,將武縣令的牢房打掃幹淨,給他換上幹淨的衣裳。請郎中來為他治傷,然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誰也不許怠慢!”

“是!”幾個同樣心驚膽戰地獄卒,馬上忙活開了。

蕭雲鶴冷哼了一聲。這才帶著高固等人離了牢房。他清楚武元衡的性子,如果強行將他從獄中拖出,他是抵死也不會相從的。而且這樣魯莽行事,或者還會落下一些口實,讓武元衡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事到如今。隻有通過別的方法,調查並解決這件事情了……

蕭雲鶴也懶得在這個烏煙瘴氣地刺史府裏停留。帶著人徑直出了府,到了雍州驛館。奔忙了一夜,人馬皆困,眾人也好稍事休息一下。

蕭雲鶴吃了一點東西稍事梳洗了一下,心情有些紛亂的在房中來回踱步。高固和唐漢臣侍立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晌以後,蕭雲鶴將緊鎖的眉頭稍稍舒緩開一點,對高固說道:“高固,你辛苦一點,現在趕回國都一趟。昨日查辦了禦史大夫以後,本王去見過了皇帝,向皇帝舉薦了老太師和李景略去統領禦史台事務。想必今天早朝,聖旨就應該下達任命了。你回到國都後,先找到李景略,然後和他一起去見老太師。請他們禦史台立案提審武元衡,最好是讓李景略這個禦史中丞親自來走一趟,本王在這裏等你們的消息。武元衡是個一絲不苟的規矩人,隻有通過這種正規地律法途徑,我才有可能將他先從牢房裏弄出來。明白了嗎?”

“明白。”高固拱手一拜,正色說道,“卑職馬上動身,即刻奔回國都。”

蕭雲鶴點點頭:“嗯,辛苦你了……速去速回。”

高固應承了一聲,帶著兩個甲士先走了。

蕭雲鶴則是仍然有些悶悶不樂,獨自坐了下來悶頭想事。

唐漢臣三四十歲,看似是個粗莽的武夫,卻也有幾分細心和機謀,這時對蕭雲鶴說道:“大人,卑職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雲鶴看了唐漢臣一眼,說道:“講。”

“是。”唐漢臣說道,“大人在國都,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查辦陸升黨羽,事關朝堂格局,大人親身離開,恐怕會有些不妥當吧?更何況,還有皇帝交待地追查糧稅一案,以及大人自己的婚事、府裏添置飛龍騎等等若幹大事要辦。大人卻離開國都羈留在雍州,為了一個小小的五品縣令之事多作耽擱,會不會得不償失?”

蕭雲鶴有些苦笑的說道:“你說得對,這些事情都很重要。不過……你跟隨我日短,許多事情或許還不太清楚。武元衡,是我的摯交好友,而且也是難得的人才。我不想讓他不明不白的蒙受冤屈,甚至被奸人害死。雍州這裏,一樣有陸升奸黨要肅清;糧食一案,也可以在這裏找找細索嘛。至於本王的私事……倒是不急。漢王府裏有老太師和玄卿公坐鎮,更有杜黃裳與李景略等人,想來也無大礙。隻是武元衡這邊地事情,還非得我親自來處理不可。本王總感覺。這件事情,異常蹊蹺,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其中隱情,很耐人尋味啊!”

“大人,卑職也正有這樣的想法。”唐漢臣說道,“按理來說,小小的三品刺史和五品縣令。見了大人還膽敢不將事情合盤托出麼?可是現在偏偏沒有絲毫頭緒。卑職也是認為這件事情煞是詭異,甚至是……還有些凶險。所以,想建議大人,不要插手去管地好,管得橫生枝節。”

“凶險?……”蕭雲鶴雙眉緊鎖。玩味著這兩個字,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對本王來說,能構成這種威脅的,會是什麼樣地人、玩的什麼樣的陰謀呢?……”

唐漢臣見漢王自己也意識到了個中的利害。也就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吭聲了。他追隨李勉多年,平生的見聞曆練也不在少數了。對於眼前這個名揚天下年輕的漢王,卻是不太熟悉。一時揣不透他心裏在尋思著什麼。

一切茫然無緒,蕭雲鶴索性放開了不去思量,坐等禦史台的人來了再說。到時候將武元衡從獄中提調出來,或許能有一些突破。這個時候,還不如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蕭雲鶴讓唐漢臣等人都退下去休息,自己也躺到了榻上。這又累又乏地,不久就入睡了。一覺睡了許久,剛剛睜開眼睛。卻聽到屋外不遠處傳來了一些喧鬧聲。其中好似還有女人聲音,聽來頗有些焦急。

這個聲音,怎麼感覺挺耳熟的?蕭雲鶴翻身起床,略作了一下梳禮,打開了門走出去。卻看到驛館院落的門口。唐漢臣等人擋著一個姑娘不讓她進來。

“武琦雲?”蕭雲鶴驚咦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唐漢臣,讓她進來。”

武琦雲身穿了一身遠行的胡服,神色焦急不堪。聽到蕭雲鶴的聲音後遠遠看過來,頓時就麵露欣喜之色。唐漢臣也聽令讓她進到了院落裏。

武琦雲快步走到蕭雲鶴身前,急忙忙地矮身下拜;“民女拜見大人千歲。無禮衝撞寶駕,還請恕罪。”

蕭雲鶴也正有些煩悶事情沒有進展,見了武琦雲有點如獲至寶的感覺,信手一揮說道:“沒有外人不必多禮,跟我進來。”

二人進到蕭雲鶴的臥房裏,關上了房門。

蕭雲鶴這時才發現,武琦雲滿身塵土,頗有些狼狽。神色更是焦慮而又疲乏,秀眉之間愁雲籠罩。

“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蕭雲鶴問道。

武琦雲憂心忡忡地說道:“還不是因為哥哥的事情……昨天大哥被抓走後,我馬上動身趕往國都,想去求見大人。不想到了國都,卻發現國都城門已經關閉了,隻好等到今日清晨才進到國都城裏。到了漢王府,遇到了蘇菲兒,她告訴我大人昨天半夜帶人離開了府裏,仿佛是來了華原。我就猜測大人肯定是知道了哥哥的事情……於是又馬不停蹄的直接趕回了雍州。連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成了這副狼狽模樣,讓大人見笑了……”

“你快說說,武元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蕭雲鶴也懶得客套和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發問。

武琦雲幽怨的抬頭看了蕭雲鶴一眼,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那大哥,性子太執拗了。惹不得的人,偏偏要去惹……大人還記得,上次來華原地時候,與我大哥聊起的話題嗎?當時大哥應該對大人說過,華原糧價飛漲,其中必有蹊蹺。”

“對,我記得。”一聽到糧價飛漲,蕭雲鶴心中頓時一個警醒,追問道,“當時我還跟他說,讓他嚴密追查,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清楚,解決這個問題。怎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琦雲秀眉顰鎖的說道:“後來,大哥自然是夙興夜寐的追查此事。雖然他向來不跟我說太多他公務上的事情,但我也隱約聽說了一些。據說……糧食一案追查到最後,我大哥應該是知道了一些確切地消息。但同時,他整個人也變得異常的消沉,脾氣也壞了許多。連著有兩三天沒有出堂理事。以大哥地性子,這顯然是太不正常了。那幾天夜裏,我見他每天都是通宵不眠,一個人躲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也不知道是寫的什麼。再後來,就發生了他被雍州輯問索拿的事情。我知道這件事情其中必定有許多的蹊蹺,而且事情也一定十分重大。於是急忙趕往國都,想將這件事情告知漢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