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仲孺籲了一口氣,說道:“回大人話。這幾天裏,卑職一共派出了七十餘班商隊人馬,找關內各個富戶去高價征收糧食。稍遠一點的地方,暫時還沒有回報消息。不過,國都城裏的商隊,收獲還是頗豐的。不管天下如何困窘、國庫如何空虛。天下總是少不了私藏充足地富戶人家。市麵上賣八十文一鬥米,我就給他們出價一百文、最高出到過一百五十文!這幾乎是以前十倍的價錢了!”
“一百五十文?!”蕭雲鶴煞感震驚的駭然道,“這也太離譜了吧!一斤大米就是十幾文錢----那比吃肉吃魚還貴許多倍了!”
吳仲孺笑眯眯的說道:“有什麼關係。錢花掉了,總是能掙回來了。隻要能解決眼下的糧荒,幫助大人平安無恙的渡過這段危機。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地!卑職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關內人口有近二百餘萬,那就至少要征集到四百萬石的糧食!七十餘個商隊,每隊要征集六萬石左右。其實這也不難,每隊隻要聯係到兩三個豪門大戶和富商大賈。就不難弄到這麼多糧食了。卑職這些年來,在商界也算是小有名聲,而且積累下了一些人氣和關係。施出過恩惠。這個時候請些人來幫忙,應該是不難的。昨夜,我也往劍南、山南的許多州縣地鹽行、櫃坊分號發出了快馬信使,讓他們也幫忙收集糧食,以最快的速度運到國都來。想必,最多一個月之內,就會有消息。”
蕭雲鶴心中歡喜起來,說道:“劍南和山南那些地方。相對比較穩定一點,產糧應該頗豐。在那裏征糧,遠比在關中征糧要方便,而且價錢要低上許多。”
“隻不過,山南和劍南的糧食。有些遠水難解近渴了。”吳仲孺說道,“當務之急。主要還是在國都一帶收買糧食。山劍劍南那邊,隻能作為後續保障了。汴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複,是要做些長完打算哪!”
“嗯,真是有勞吳大人了!”蕭雲鶴感激的衝著吳仲孺,拱手拜了一拜。弄得吳仲孺惶恐不安,連連還禮。就算將來他真的當上了漢王地嶽丈,也是不敢在漢王麵前倨傲無禮的。他這個長輩,永遠也隻能在漢王麵前唯唯諾諾,小心謹慎。
蕭雲鶴心裏粗略的算計了一下,四百萬石糧食,如果大部份在關內采辦,平均按鬥米一百文計算地話,一石大米就是一貫錢。四百萬石糧食,那就是四百萬貫錢!這還不算其中花費的車馬人力運輸費用……做個估計,至少要花費五百萬貫,才能解決眼下爆發的這一輪糧荒!
五百萬貫!蕭雲鶴心中暗自抽了一口涼氣:眼下這個大齊一年的財賦收入,還不知道有沒有五百萬!貞觀鼎盛時,曾有一年全國財政賦稅收入,也隻有一千五百萬左右!他吳仲孺信手一揮,談笑自若的就使出了這樣一個大手筆,真的是堪稱富可敵國呀!
吳仲孺這一次,也算得上是不惜血本了。他膝下就隻有那麼一個寶貝女兒,寄托了他太多的心血和期盼。族裏的子侄輩,都因為他多次施恩於皇帝,而有了前程。比喻上次他出資招募神策軍,皇帝就一次性將他五個侄子冊封成了五品官。對於自己地這顆掌上明珠,吳仲孺恨不能揮盡所有積蓄,為她尋個好人家。帝都收複戰結束後,老練而又敏銳的吳仲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立下了蓋世奇勳的漢王!
在吳仲孺看來,漢王亟需資助,肯定不難套近乎;而且他正好家室空虛,女兒過去後,是要享受專寵的。更重要的是……此人文才武略、德性人品俱佳,堪稱人中龍鳳!
有婿如此,夫複何求啊!
吳仲孺看著這個未來女婿,心裏暗自歡喜,臉上時時都掛著樂嗬嗬地笑意。恨不能現在就辦了婚事,送漢王和女兒進洞房,也好了解一生的夙願。
胖老頭子今天高興,居然有些喝多了。走路搖搖晃晃。蕭雲鶴讓郭鋼、也就是吳仲孺夫人地外甥,帶了幾個甲士將他送回了家。
至從收複帝都後,大小的事情一茬接一茬,蕭雲鶴感覺自己幾乎就要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整天忙碌不休,卻又沒有實質性的建樹。還是武元衡的眼光精辟獨到,國都這裏,是不會有什麼發揮地空間了……得趁早想個法子。到蜀地去才行。
等郭鋼回來以後,蕭雲鶴將高固、宋良臣、石演芬和唐漢臣一起叫了過來。這五個人,就是眼下漢王府的頂梁大柱,將來的將帥之才。蕭雲鶴將自己連日來滕寫的武藝圖譜交給了他們,並且說道:“漢王府的飛龍騎。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定要花費大力氣,將他們訓練好。本王會親自過問並指揮訓練的。這份圖譜,是少林寺僧兵們流傳出來地。不僅僅是有刀槍劍戟的武藝訓練,更有馬術、箭術這些用於戰陣的實用招術。你們五個人。自己挑選適合自己的兵器去練。練得好了,再教給麾下的將士們。飛龍騎個人戰鬥力地培養,本王就全交給你們了。至於行軍戰陣。本王會親自前來演練。有時間,也會傳授一些實用的兵法給你們。”
宋良臣從高固手裏搶到紙稿,大眼瞪小眼的翻了幾頁,鬱悶的叫道:“娘啊,這些圈圈叉叉,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啊!這可咋辦?”
眾人都笑了起來。高固說道:“大人幫你請了老師,你卻與湯紫笛將人活活氣走。怨得了誰?這不是有圖麼,你照著圖比劃就是了。”
宋良臣忿然的瞪著高固:“悶壇罐子,你一出聲就要擠兌俺!”
“宋良臣,過幾天,我會請個名師來教你地。”蕭雲鶴頗為神秘的說道。“這個先生,你肯定不敢捉弄他。也捉弄不了他的。”
宋良臣一愣:“誰啊?”
蕭雲鶴笑了起來,說道:“你還記得,你這個草莽山賊,是怎麼淪為階下囚地麼?”
“啊?武元衡?!”宋良臣驚聲大叫起來,“大人,你找到那廝了?”
“什麼這廝那廝的,嘴巴放幹淨點。”蕭雲鶴喝斥了一句,說道,“沒錯,我就是找到武元衡了。之前的那個華原縣令,就是在奉天的時候獻計捉了你的武元衡。前些天我去雍州,就是為了他。而今天和我一起回府的武琦雲,你之前也見過的,她就是武元衡的妹妹。宋良臣,你可曾記得你當日可是發下毒誓地。要與武元衡較量一番。輸了就給人磕頭作揖拜他為師的,可有這回事?”
“有,俺當然記得!”宋良臣瞪大了眼睛,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這麼長的日子了,俺總算是遇到他了----大人,他在哪裏,俺要去和他較量!”
“較量什麼?”蕭雲鶴笑道,“人家一個風流倜儻的儒雅書生,你還想跟人拚拳頭、比力氣麼?”
“大人!”宋良臣急急地嚷道,“你就告訴俺,武元衡他在哪裏好了!俺當然不會欺負他,要他跟俺比力氣的。俺自有比試地方法!”
“禦史台監牢。”蕭雲鶴冷笑的看著宋良臣,“去啊,去找他吧。”
宋良臣頓時啞然,隻得悶悶的收了聲,不再吵鬧了。眾人都一陣大笑起來。
入夜時分,勞累了幾天的蕭雲鶴,回到了臥房。蘇菲兒早已替他整理好的床鋪,也打來了洗腳的熱水。蕭雲鶴脫去了鞋襪泡進熱水裏,感覺一陣舒服。蘇菲兒一雙嫩手在他腳上輕輕的按捏,極是舒服。
“菲兒,你學過醫術麼?”蕭雲鶴有些好奇。她捏拿腳掌的時候,蕭雲鶴感覺十分的放鬆。偶爾還會有一點點的酸麻,顯然還是在按捏穴位。
“跟武小姐學過一點點,也就是學了按按腳。”蘇菲兒輕聲的說道,“武先生精通醫術。他曾說,腳上有關乎人全身的穴位。如果腳累了乏了,那人也肯定是累了乏了。這樣按摩一下,對身體很有好處哦!我學藝不精,大人有沒有感覺不適呢?”
“沒有,很好。”蕭雲鶴笑了一笑,索性十分放鬆的躺到了榻上,讓蘇菲兒慢慢的來按。
蘇菲兒明顯的十分開心,細聲說道:“改日,婢子再找武小姐多學一點手段來,來好好的服侍漢王大人。大人整天在外麵奔波忙碌,真是辛苦……”
蘇菲兒低埋頭著,隻顧輕聲的沉吟,卻突然聽到躺在了榻上的漢王,傳出了低低的鼾聲,居然睡著了。
蘇菲兒搖頭笑了一笑,替蕭雲鶴擦幹了腳,然後有些吃力、但很細致的將他搬正躺到了榻上,然後蓋上輕輕的薄毯,走了出去。剛出了房門,蘇菲兒突然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現!
她驚駭的準備大叫一聲,不料還沒來得及叫出來聲,就被人一下捂住了嘴,身上一軟眼前一黑,就這樣暈厥了過去。她手中擔著的水盆,也被人一手輕巧巧的接過去,就擺放在蕭雲鶴房門口。
到了半夜,蕭雲鶴仍在沉睡。與蘇菲兒同住的武琦雲,見蘇菲兒到這時候還沒回來,於是出來找了找,卻在漢王的房門前,看到了那個水盆。武琦雲秀眉緊鎖心中想道:蘇菲兒……莫非被漢王拖進房內侍寢了?
她臉上微微發起燒來,但細下一想,就算侍寢,也用不著將水盆放到屋外門口吧?!
“不好!”武琦雲也算是個懂禮數的人,慌忙跑到廂院轉口的崗哨那裏,找到了正在值哨的甲士:“大人房間那邊,可能出事了!”
幾名甲士頓時大驚失色,快步跑了過來,卻隻看到一個水盆放在門口,都驚愕不解。
武琦雲焦急的說道:“誰敢在大人門口亂放雜物?這個水盆,是侍候大人的丫鬟,拿來給他洗腳的----你們還不叫醒漢幾個甲士心中一驚,莫不是漢王出事了?!
甲士們正準備捶門大喊。蕭雲鶴卻是抖然一下打開了房門,龍目如炷的看著眼前一幫人:“何事驚慌?!”
蕭雲鶴一腳踏出來,不偏不倚還正好踩進了水盆裏。嘩啦一聲響,水花四濺。眾人都本能的朝後跳了一步,有些駭然呆愣的看著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