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相(2 / 3)

“我背後沒有主使。”董雙將頭一偏,抵死說道,“就是我要殺你。”

“胡說!荒謬!”蕭雲鶴冷笑,訓斥道。“就憑你一個小小地董雙,能想到這樣的苦肉計來刺傷朕?能順利的見到京兆尹張也不露餡?能對軍中的建製和兵器都這樣熟悉?你以為朕是三歲的孩子好哄嗎?從一開始,你就露出了巨大地破綻。朕和李晟。都已經識破了!”

董雙一驚,惶然道:“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能有什麼破綻?!”

正巧李晟取來的棉布和傷藥,蕭雲鶴說道:“良器,你就告訴這個冒充董雙的人,他有什麼破綻吧!”

李晟將棉布和傷藥扔給董雙,在一旁說道:“你的破綻,就是太過完美沒有破綻了!按你所說。路嗣恭情急之下派你來京城告密,怎麼可能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條?不僅是寫下了工整流暢地上疏,而在你後背刺下了那麼整齊的名字。而且,路嗣恭遠在洛陽,如何知道讓你先去見京兆尹張。且不說路嗣恭很有可能不知道張是皇帝信任的心腹。而且就算知道,他也會擔心這件事情知道地人太多。也更容易暴露。於是,肯定會叮囑你直接麵見皇帝,隻將此事報告給皇帝一人。結果你發現這副打扮要進皇城很困難,於是自作聰明先去見了京兆尹張。初時看來,這一切順理成章。可是仔細一想,卻是最大的破綻。除非指使你的人就是京城的人,否則不可能對張這麼放你這個刺客,根本就是假冒的董雙!真正的董雙,恐怕早就被你殺掉了吧?!”

“你!……”董雙駭然一驚,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蕭雲鶴冷笑一聲,說道:“服氣了麼?如果服氣了,就照實說了吧。指使你的人,對朕和朕身邊的人,不是一般地熟悉。張外調入京當上京兆尹才幾個月的時間。能知道朕對他相當信任的人,人數可不是太多。而且,一定是位高權重的。董雙,就算是你不說,朕也能慢慢的查出來。到時候,你就是白白送死。對於這個結局,你可以先認清楚了。”

董雙開始還給自己包紮著傷口,這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瞠目結舌,喃喃地道:“太可怕了!你們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他反複叮囑我,一定要十分的小心,不然就會露出破綻被你們識破。我甚至不惜又用刀劃傷了自己,毀掉了後背地字跡才取得你的好感和信任,沒想到早在這之前就已經被你識破了!”

蕭雲鶴揚起嘴角輕輕冷笑一聲,說道:“朕當初也有些狐疑不定,拿不定主意。但是,就在看到人劃傷背後的字跡以後,朕就確定了,你就是刺客。”

“為什麼?!”董雙大驚失色,“這些名字,都是皇族人的名字。我毀去它們,無非是為了讓你知道,我要幫你挽回皇家的聲譽!”

“你很聰明,這一招也使得很漂亮。”蕭雲鶴笑了一笑,說道,“不過,你這可真是欲蓋彌障。因為聯回去再看一眼,就是想看一看那些字。當初我們雖然錄下了這些名字,可是朕回頭一想,卻是對那個筆跡有點眼熟,想回去再看一眼。很不幸,你居然在這時候把它們毀了。就是這樣的一個小節,讓朕確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派你來的,是朕很熟悉的一個人。”

“你……都知道了?”董雙的眼睛睜得老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

蕭雲鶴沉聲說道:“所以朕勸你,放聰明點。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朕!”

李晟很聰明,這時候對皇帝拱手一拜,說道:“陛下,微臣是否回避一下?”

“不必了。就聽著吧。”蕭雲鶴聲音平靜的說道,“遲早都是要大白於天下的。早一點讓你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董雙,朕最後一次問你了:老實交待吧!”

董雙周身輕輕一顫,長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來,頹喪地說道:“罷了……我說。”

“指使我來的人……”董雙心驚的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低聲說道:“就是……冠軍大將軍、朔方節度使,李懷光。”

蕭雲鶴的身體輕輕一顫,雙手一下緊緊抓住了座椅的扶手。李晟頓時失聲叫道:“什麼?這不可能!你這奸賊,這時候還要含血噴人!”說罷就要上前一腳踹翻董雙。

“良器……”蕭雲鶴出聲了,靜靜的說道。“讓他說下去。”

李晟重歎了一聲,一跺腳,極不甘心的站到了一邊。

董雙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說道:“小人原名叫朱來,是李懷光最親信的馬前卒,跟隨他二十多年了。早在數月之前,李懷光就被隋王李迅和荊王李選拉攏了過去,和他們交往甚密。近些日子以來,李懷光感覺自己被皇帝疏遠了,而且又聽到了要裁軍、裁吏和取消節度使的一些傳聞。他感覺自己……似乎末日就要到了。他覺得皇帝對他不再信任甚至有可能跟他秋後算賬。所以……就被隋王李迅和荊王李選蠱惑了,商議了這一起刺駕事件。”

李晟怒道:“你簡直就是信口雌黃!皇帝對馬燧、楚彥、李懷光和本官極為信任。以為股肱之臣。當年,皇帝甚至在戰場之上救過李懷光的性命、親口為他吸吮毒血。皇帝與李懷光之間,就如同親骨肉一般的相互信任毫無猜忌,你!……”

蕭雲鶴已經是麵色青灰,輕輕地擺了一下手:“良器。聽下去吧。聽一聽,他還要說什麼。朕不出聲。你不要再打斷了。”

李晟隻得退到一邊,雙眼如同噴火一般的瞪著朱來。

朱來繼續說道:“李懷光跟小人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小人也不願意相信……可是李懷光跟小人說,當年他曾打算追隨朱謀反,是被皇帝陛下勸回的。雖然當時他懸崖勒馬了,可是畢竟曾經在皇帝麵前表露過反意。既然有過這樣的前事,所以皇帝就不會再信任於他。更何況,現在皇帝隻重用馬燧和李晟,早就將他李懷光疏遠了。說不定,還在心中深深忌憚,遲早要將他清除掉以絕後患。所以,與其坐等敗亡,不如主動求生。正好有隋王李迅和荊王李選前來拉籠,李懷光就順勢和他們勾結到了一起。京城中,有六七個郡王都是隋王李迅和荊王李選地子侄。隻有我成功的殺掉了皇帝,他們就會在城中製造混亂。到時候,李懷光會趁亂控製皇宮局勢。隋王李迅和荊王李選會聯合東都留守韓全義,一起舉兵進京,控製國都。”

“隻不過,你們也太小看朕了!”蕭雲鶴勃然大怒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聲道,“不是小看朕地武力才智,而是小看朕的心胸。朕從來就沒有歧視過李懷光和任何一人。任人為賢各司其職,李晟和馬燧適合他們現在的職事,朕自然就安排他們去幹這樣的事情。李懷光是沙場猛虎為戰而生,用不了多久朕就會讓他擔任朝廷的大將軍,統率大軍,比在朝為相的李晟和馬燧更有兵權。他為什麼如此心急、就是信不過朕?!”

朱來低下頭來:“小人不知道。大人物的心思,小人想不通。小人隻是他養的一條狗。他讓小人死,小人就必須死。”

“那,朕就偏偏不讓你死。”蕭雲鶴說道,“朱來,你仔細聽著。從今天起,你繼續在朕身邊當侍衛,朕再給你機會達成李懷光交給你地使命。不過,如果你敢矢口亂言任意胡為,到時候死的就不止是你一個人。而是包括李懷光在內的幾萬朔方軍!如果你不怕這些兄弟都為你殉葬的話,就盡管胡來。”

“這!……”朱來和李晟都一起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雲鶴長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事到如今,李懷光負我,朕仍然不想負他。朱來,你好自為之。這件事情,朕想用一個最合理地方式來解決問題。如果你不想事情朝最壞的一方演變,就安安靜靜地呆在朕的身邊,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你乖乖的活著,就是一件好事。“小人……明白了。”朱來跪倒下來,磕起了頭,“陛下……李大帥他也是一時糊塗沒有辦法了。你千萬不要……”

“住口!”李晟已是怒不可遏,“陛下的事情,還容得到你來指手劃腳麼?早知道如此,當初你為何又想要動手?陛下仁愛為懷不殺你,你該知足了!”

“你先退下吧,朱來。朕相信,你是個聰明人。”蕭雲鶴轉過背來,看著桌上的燭光入了神。

朱來呆呆的愣了片刻,磕了幾個頭,就這樣退了出去。

李晟上前幾步,低聲說道:“陛下……你就不擔心朱來會逃走,或是繼續行刺於你麼?”

“他不會的。”蕭雲鶴肯定的說道,“朕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個忠直之人。隻不過他忠於的,是李懷光。朕剛才的話,他想必也能聽明白了。朕不想殺李懷光,他也不想事泄之後讓李懷光死於非命。所以,我們的目的是統一的。這個時候,他會老實聽話的。”

李晟沉默了一陣,說道:“微臣……還是不願意相信李懷光會謀叛。陛下與他,有著過命的交情。他是擁護陛下登基的大功之人,他為什麼要……”

“良器。這世間最搞不懂的,就是人心。而且人心,又是最善變的。”蕭雲鶴的聲音有些低沉,說道,“當年侯君集跟隨了太宗皇帝三十多年,最後還不是因謀反而被送上了絞刑台?你能理解侯君集的心理麼?你又能理解當時太宗皇帝的心情麼?一切,都是時局使然。在時局的趨使之下,我們往往都會做一些自己並不願意做的事情。這就是宿命。”

李晟歎了一口氣,說道:“也許朱來說得有道理。當年,是陛下將李懷光勸回來的。你們之間,肯定說了許多不能公之於眾的話。現今陛下當了皇帝,李懷光有這些顧慮,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他提心陛下不再信任他,也是有理由的。而且……現在在兵部,微臣是尚書,當年位高我一等的李懷光隻是個侍郎。盡管有個二品武官虛職,可是實權的旁落,卻是讓他有些心有不甘。陛下之前又說過,要裁軍改組兵製,現在正在治吏削官,不久以後還有可能廢除節度使……這一切的一切。都與他李懷光息息相關。他就會以為,皇帝陛下是有意在針對他李懷光。這個時候的他坐立不安最終走上反叛之路,也就可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