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平天下(1 / 3)

武元衡徐徐說道:“大兵壓境。青州城裏草木皆兵人心惶惶。早在我們離開蔡州之初,我就派探子打探了平盧節度的消息。據報,平盧節度內部,已是爭吵不休隻差動武了。兩派人馬或戰或和,爭論不休。麵對這樣一個分裂的團體,我軍沒有理由不勝利。所需要的,隻是時間。據悉,平盧節度加起來不過五萬人馬。就算這些日子他們臨時抽取百姓入軍,充其量也不過六七萬人。青州地城池,遠沒有淮西的堅固;平盧的兵馬,也沒有淮西軍驍勇善戰。單從軍事力量上講,我軍占有絕對的優勢。”

“但優勢並不等於勝勢。”董重質堅持的說道,“敵軍抱定必死之心決一死戰,也會對我軍造成很大地麻煩。”

“問題是,他們沒有必死的決心。”武元衡淡然微笑地說道,“平盧節度的官將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又如何能讓將士堅定信念?這是一場決定許多人生死存亡的大決戰。在生死的麵前,人人都會體現出求生的本能。平盧的每一個人都清楚,他們所麵對的是無法匹敵的大齊王師。要想活命,唯有求降。而且現在,朝廷也給出了寬容的條件。隻要李納肯降,餘者皆不問罪。大家想一想,大多數的人命運都係於李納一身,這是戰是降的事情,還由得李納做主嗎?今日我們在黃河灘塗進行了一場大型的講武練兵,浩大的軍威足以震懾到平盧節度的每一個人。別忘了,如果有需要,朝廷還可以隨時再征調十萬兵馬過來助戰。這樣的局勢下,平盧的人還會想與我軍決一死戰嗎?”

“大帥的意思是說,李納會被手下的官將逼降?”董重質奇聲道,“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倒真是挺大的。前番四王二帝的叛亂,就是從平盧節度開始。平盧百姓對李納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好感。現在朝廷王師前來征討,百姓軍民就是嘩變了也有可能。”

“說得不錯。李納還比不上李希烈和吳少誠。後者二人是靠軍事起家。在軍隊裏擁有極高地威望。”武元衡說道,“但他李納不行。他是憑借著陰狠的手段,強行霸占了父親遺留下來的節度使一職並控製了平盧節度。這種控製力是很薄弱的,遠遠比不上親自打來的功勳。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李納所麵臨的就是信任危機。他手下地官將,不可能對他極度忠誠。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淮西一致全力對抗王師。而平盧內部爭論不休的原因。李納,難以服眾。這樣一盤散沙的平盧,就算有百萬雄師又有何可懼?更何況,皇帝陛下施行王道與霸道並濟,重壓之下平盧已經別無選擇。我相信。李納最終會敗在自己人的手裏,根本用不著我們耗費一兵一矢。”

眾將都愕然的麵麵相覷,似乎難以相信。

武元衡嗬嗬地笑道:“紙上談兵,大家姑且聽之,信不信都沒關係。不過。我們還是必須隨時做好戰爭的準備。”

“是!”眾將一齊拱手應諾。

“高固、李、李。”武元衡下令道,“從明天起,你們三人每天輪流率領三千輕騎。前往青州城門附近逡巡。沒必要挑釁,更不要交戰。我要青州的兵馬,全都變成驚弓之鳥,這就足夠了。”

“是!”三將一齊抱拳領命。

武元衡微笑道:“馬上就會有結果了。”

接下來一連三天,東征軍的騎兵每天都在青州城前走上七八個來回,把青州城頭守城的將士驚嚇得緊張不堪。李納更是親上城頭來觀敵,不知道武元衡要賣弄什麼玄虛。就算他明知道這是騷擾詳攻,也不敢掉以輕心不作防備。用兵之道虛實難辯。萬一這幾十次騷擾之後來個真打,那該如何是好?因此,青州軍一連幾天都是高度緊張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放鬆。每逢聽到馬蹄聲,就驚叫著跳起來。拉滿弓箭了嚴陣以待。偏偏東征軍地輕騎跑到離城門一箭之地又折回了,個個哈哈大笑。極盡嘲笑譏諷之能事。輕騎走後,守在城頭的青州軍如釋重負個個癱坐下來略作休息。可過不了多久,又會有一撥人馬來騷擾。他們又要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戰鬥。

如此周而複始,青州軍將士已經是心衰力竭疲憊不堪,精神更是接近崩潰的邊緣。可李納更不敢打開城門與東征軍一戰,那根本就是找死地做法。

時間一天天流逝,東征軍依舊每天前來騷擾,後來還喊上了話。他們告訴青州軍,隻要李納肯降,青州城內保證不殺一人;等到朝廷許諾的時間一到,十萬大軍一起攻城,到時玉石俱焚,人人難逃一死!

青州城內,已是軍心渙散人心離散。最初力挺李納抗拒朝廷的那一撥人,也有些啞了聲不敢大聲說話了。任誰都知道,這一場戰爭還沒有開打,就已經有了結果。這種時候,已經不會有奇跡發生。

臘月二十九,天色居然放晴。寒風稍止,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還略有了幾分暖意。

武元衡親率一萬飛龍騎,走到了青州城前。李飛馬上前,一弓三矢射了一箭進城。箭頭上,都綁著一份武元衡親筆書寫的勸降信。

三支箭,都送到了李納的手中。

李納帶著眾將,走上了城頭,看著城外列鼎陳兵的陣勢,慨然長歎。

所有人,都黯然的低下了頭。

武元衡看著城頭那批人,露出了微笑。

沒多久,城頭咂咂地打開。李納穿著一身囚衣白服,手捧一枚璽印走了出來。李拍馬上前,接過了李納手中的璽印,並將他帶到了武元衡的麵前。李納的身後,百餘名官將全都卸甲去劍,徒步走了出來。排成兩排,拜倒在道旁。

武元衡目光炯炯的看著李納,說道:“李帥終究是深銘大義之人。因你一人之仁,避免了這一場兵事浩劫。本帥代表大齊子民,感謝你地大仁大義。稍後回朝,本帥也會在皇帝陛下麵前為李帥美言讚譽。”

李納抬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武元衡,慨然歎道:“時也,命也。我既已走出這青州城,就沒指望能有什麼好結果。帶我回國都吧!隻希望武大帥,不要為難城中百姓與這些官將。”

“放心。臨行時陛下有言,此次東征不宜殺伐。因為所麵對地,都是大齊的同胞骨血。這一次平盧不戰而定,就是最好的結局。皇帝陛下定然非常的高興。本帥,也不會妄殺一人。”武元衡揚了一下手,“來人,請李帥下去休息,好生伺候----傳令,高固率領飛龍騎,先進青州城。李、李率領騎兵緊隨其後。董重質率三萬步兵進駐城內戒嚴,其餘兵馬由王沛、李珙統率,駐紮於城外。嚴明軍令,敢有虐待俘虜、驚憂百姓者,殺無赦!”

“是!”周圍眾將一起大聲應諾,個個神采飛揚豪氣四塞。李納被這股氣勢驚得楚彥身一顫,隨之長長的歎息,垂頭喪氣的被幾個小卒帶走了。

董重質等人不得不驚訝的歎服:“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上之策;審時度事料事如神,武大帥真是大智大勇的一代儒帥!”

六百裏加急流星快馬,頂著黃河沿岸的寒風和漫天飛雪,朝關內帝都飛奔而來。沿途敲響銅鑼,激動的驛卒喊得嗓子都要啞了----平盧歸附、平盧歸附了!

過年時聽到這樣的絕好消息,百姓仕人們都激動萬分。今年這一年,注定了讓所有人都難以忘懷。大齊步入了景興年間,如同脫胎換骨換了人間。短短的兩三年時間裏,社會風氣發生了巨大轉變,百姓們再次心向朝廷。安居樂業穩定發展,這已是讓所有人都欣喜萬分。現在,朝廷更是體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在短短的數月之內,就徹底解決了黃河中下遊兩個最大的節度----淮西和平盧。這在以前,幾乎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淮西和平盧的所在,就像是大齊的腰腎之地。解決這裏的隱患,整個大齊都會通體舒泰上下活絡。從此以後,朝廷將徹底的掌握江淮、江南一帶。平定淮西與平盧,就如同是祛去了兩顆毒瘤;與此同時,長江、黃河這兩大交通紐帶被疏通,就如同打通了整個人的筋脈。之前病怏怏的大齊王朝,眼看著就要康複如初恢複無限活力了。

過年,朝廷按例是要放上六七天假期,放官員們回家省親與親人團聚的。但由於平盧的戰事,最近朝廷的事務仍然異常的繁忙。盡管如此,蕭雲鶴還是下令放假,讓官員們回家過節。大批的重要事務,他都留在了武德殿禦書房裏親自批閱,另外隻找來了俱文珍等向個宦官做幫手,找找折子,整理一下物什。

關內已是大雪紛飛,天氣異常寒冷。武德殿禦書房裏卻是忙碌得熱火朝天的樣子。蕭雲鶴這一回同時扮演了宰相和皇帝的角色,按章按程來處理重要的奏折。他的書桌上,已經堆積了半尺高的折子。

俱文珍一邊磨著墨一邊說道:“陛下。天冷,要不就歇一會吧?這麼多的折子,再如何著急也是一時批不完地。”

蕭雲鶴瞟了他一眼說道:“這些都是重要軍務,一刻也耽誤不得。朕今日就是熬個通霄,也要將它們批閱完畢才行。你若累了就歇著去,另換個人來磨墨就是。”

“謝陛下垂憐,小人不累。”俱文珍不敢吱聲了。靜靜的在一旁磨墨。

正在這時,門口一個小宦官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俱文珍怕吵到皇帝,迎上去問了一句,不由得一愣,急忙走到皇帝身邊低聲報道:“陛下。宰相陸贄、李晟、馬燧,率六部尚書以及中書侍郎孔巢父、薑公輔,諫議大夫薛存誠王叔文等人一齊來見駕。現在就在武德殿外。”

蕭雲鶴微微一怔:“大冷的天還下了雪,他們來作甚?快讓他們進來,站在殿外還不淋成雪人?”

俱文珍急忙親自出迎。沒多久。十幾個大臣一起走進了禦書房,拜倒在書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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