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蘇清辭再說些甚麼客套話,薛黎陷甩掉手套,一把推過蘇提燈的輪椅,一邊念叨著,「我這邊剛好忙完,你這裏也看完了是吧?那我得快點領你去另一個案發地看看。」
書南一愣,這不原先還是他的活計麼,怎麼薛黎陷又搶去了,那自己豈不是又沒事幹了……
想了半天,反正這裏都有蘇家的人來坐鎮了,書南也麻溜的拋棄了柳妙妙,追薛黎陷和蘇提燈去了。
等著蘇提燈從一陣天旋地晃後安穩落了地,還未待重新坐直了、舒展開眉頭,薛黎陷又快速推著他跑了起來。
等著真真正正的徹底停下後,蘇提燈就愣了。
這裏是他自己的房間,綠奴正在沏茶呢,也一臉呆愣的抬頭看突然闖進來的二人。
薛黎陷是拿後背頂開的房門,此刻旋了個身,連帶著蘇提燈的人也轉進屋子裏了,轉手就把房門關上了,爾後自己也落了座,自顧自抓起一個茶杯來……
「薛大哥,那個茶還沒泡好呢……」
「不礙事不礙事……」薛黎陷連灌了好幾口,看的蘇提燈心裏一陣糟心,可也有點小放鬆下來,整個人有些慵懶的窩在椅子裏,閉目養神。
「篤篤篤。」溫和有禮的敲門聲響起。
蘇提燈還未待開口,就聽薛黎陷應了句,「進。」
「……」盡量搶在那人進屋之前直起身的蘇提燈一看來人是書南,想了想,又輕輕窩回了椅子裏。
薛黎陷眼睜睜看見了剛才的一係列動作,差點叫茶嗆住了。
書南一進來就無奈了,連忙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都多大個人了,喝口水還能嗆著。」
「你才喝口水呢!」薛黎陷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灌水,也不發話。
蘇提燈也不說話。
書南自顧自拉了一張椅子,也拿過一個茶杯來,茶壺還沒拿起就停了手,略帶嫌棄的看著薛黎陷,小小聲道,「你屬牲口的麼?這樣也能喝的進去?在外人麵前好歹給正淵盟留點臉麵不成嗎?」
薛黎陷小小聲抗議,「都是熟人,熟人,他倆看我不要臉慣了。」
「……」綠奴忍笑,蘇提燈在內心翻大大的白眼。
此刻他也在心裏嘀咕,薛黎陷賴在這裏不走,不會純粹是為了逃避工作吧……
「蘇提燈,那些傷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戰時蓮造成的?」
「小生又沒親眼見過戰時蓮,如何敢妄斷。」蘇提燈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答複。
「那麼,你覺得那些傷口,又有沒有可能是鴉敷的六連發暗鏢造成的?」
蘇提燈睜開眼,神情有些困惑,思索了半晌認真點頭道,「倒是有可能。像,很像。」
薛黎陷輕輕一笑,卷起袖子來,左臂上是兩道很緊湊的劃傷,打眼一看,跟那些屍體上的傷痕一模一樣。
「我這是叫鴉敷劃的,我在你那治療的幾天,他一直逮著我有空閑,就和我切磋,最後我被鬧得沒辦法了,索性讓了他一次。鴉敷在男人中骨架算是大的,也壯實,按理來說很少有人能想到,這樣一個淳樸又地道的南疆漢子,不是拿著流星錘,而是使用這樣小型的暗鏢。可真跟他交過手了,我才知道,他的靈活度和敏捷力都是同類人中,最好的。也就是說,他於練武一途很容易就偏了,很容易就不能拿最趁手的利器去做最趁手的事情。我敢保證,如果他不是十幾歲的時候遇見一個明智的師傅,那麼他十多年來練武就算白瞎了,日後就算遇見了明智的老師,想改也改不了了。人練武最好是從小練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蘇善人?」
「所以?」
薛黎陷露齒一笑,他才不會做把內心疑惑直接問鴉敷那種蠢事呢,他用了一個更下流的手法。
「我隻是把這番道理告訴了鴉敷。」
是否添油加醋就是另一說了。
「爾後他很後怕。」
多半是被我那套天花亂墜的說辭嚇得。
「於是他跟我講啊,那都是多虧了你,蘇善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能把迷途的小羊羔牽到光明大道上去,這才有了他的未來。」
蘇提燈略微抬起右手,綠奴把一旁沏好的茶遞過去,蘇提燈捧在手心暖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小生不太懂薛掌櫃這番話的意思。」
薛黎陷把話說的若隱若現,以蘇提燈自己的判斷,鴉敷不可能那麼隨便就把自己給他設計武器的事說出去,頂多說一下是自己指點他更適合練暗器,而不是甚麼流星錘。
「我其實也沒甚麼意思,」薛黎陷低頭一笑,左頰上酒窩若隱若現的,「哪怕中途鴉敷確實失蹤了幾天,我都不懷疑是他幹的。我說這些隻是為了表達一下我的敬佩之情,蘇先生,你確實是個能人。」
蘇提燈突然大笑了起來。
「薛掌櫃,小生若說,當初就是看不慣一個跟在我身後的小跟屁蟲甩著兩把笨拙又難看的流星錘,才隨口一說練暗器更好,他便去練了,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