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一個路口,走到下一個路口,再走到下一個路口……
爽朗午後。
陽光嫵媚著初夏的溫柔,獨自突兀成美麗的爽朗午後。
華熵一個人走在陽光下的D街,一步一步地淡然走著……
整條D街都空落落的,街頭巷尾皆不見人的影子。偶爾,也會有輛黑色奧迪從華熵身邊飄過,更多時候會是輛綠色的士,飛矢般的沒了蹤影,似乎之前那些場景不曾出現過。街道兩旁的商店,多半不過半開著門,極不情願地勉強做著生意。其餘的都關著門窗,高懸著碩大的銅鎖。
這就是D街在夏日午後的樣子,很不景氣的樣子。L城的D街,的的確確是這個樣子,很美但卻很不景氣的樣子。
L城是很小很小的小城市,小的有點兒不景氣。十三層的WG大廈,是一家名號極響的賓館,卻也不折不扣是L城最高的建築。自然是坐落在D街和F街的交彙處,也就是L城最繁華的地段。華熵則是從J城來的,他就住在以豪華著稱的WG大廈。
華熵是孤獨的,孤獨是他靈魂的所在,孤獨是他生命的全部。孤獨猶如一個碩大的魔法結界,籠罩著他頭頂上的整個片天空。
聽一個行乞的智者說,華熵的孤獨如若飄搖不定的浮萍,也許這也是他來L城的初衷吧!
華商最喜歡的莫過於在無人的大街上閑逛,從一個路口,走到下一個路口,再走到下下一個路口……一身素潔的休閑裝,穿在他的身上簡直完美到了極致,神情凝重地邁著溫文爾雅的步調,尾巴似的影子緊緊地跟在後麵。
仿佛逐日一般追隨著太陽的足跡,對太陽的鍾愛不亞於那個畫向日葵的瘋子。
那個行乞的智者,也曾對華熵談及過太陽。他似乎是說,孤獨即是太陽的影子,而太陽則是孤獨者的信仰。在華熵深思時,他微笑著走了,執著一盞燈在陽光下漸漸遠去。
華熵在D街行走著,忘掉了頭頂上高懸著的太陽,滿眼都是夏日午後別有韻味的陽光。不管他思索中會有多少掙紮的痛苦,他的心中也都是有柔和的陽光的。至於他思索的問題,想畢也定與陽光有關,隻是太陽沒有光澤。
孤獨的靈魂,是信仰太陽的聖徒。
(2)
高腳玻璃杯滑落,碎成一地的晶瑩,刺痛堅強的眼……
夕陽晚照。
陽光漸斂起光豔的鋒芒,愈發醉人,亦如醇香美酒。
夕陽晚照,是一幅很美的墨彩。
夕陽美。不在於它那多少彩墨都渲染不出的光澤,也不在於它那足以溫馨整個世間的柔和。那夕陽美,美在哪?或許夕陽之美,就美在它行將就木之際,卻還依然在把陽光淋漓盡致地勻撒。
優美的華爾茲浸潤著夢魂KTV那片色彩怪異的天地中每一個角落,也終免不了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輝煌的霓虹掩不住這世間的私欲橫流,也遮不住那人性的汙穢不堪。
“夏老,我真的是假的麼?”眉眼傳情的女的偎依在將近花甲的夏老懷中,她帶著挑釁的勝利口吻問道。
“TMV,有幾個是真的,全TM一色假貨。”
“那個叫蝶落的,不是公認的舞後麼,咋沒瞅見她出場?”
“ND,什麼女人玩意兒,沒見過世麵的賤丫頭,爺不稀罕,爺玩的女人比TM見得都是。”
“那……”
“行了,你別……TM多事兒,舒服了你爺爺,““舞後”還是你的。”
那女的尖叫起來,被夏老拎雞似的拎進了裏麵的單間兒。在那冗長的過道上,似乎還晃蕩著夏老令人生厭的醜惡軀體。優美的華爾茲依舊在夜空中遊蕩,隻不過之間夾雜了太多以那些小單間兒擠出來的聲音,那聲音……
蝶落像斷線的木偶般的端坐在暗紅色的沙發上,呆滯的目光長久盯著舞池不動,手在半空中舉著高腳玻璃酒杯。聽到了,她聽到了,聽得一字不落。心中的不解,早已變成出離的憤怒,卻不會哭泣著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