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腳玻璃杯滑落,碎成一地的晶瑩,刺痛堅強的眼……蝶落從地板上捧起碎片,任由紮破可以跳舞的手,變成一顆顆棱角分明的眩目血鑽。漿紅的酒汁在掙脫酒杯的刹那,宛似鮮活的生命一般,在彌漫著劣質香水味的世界四處飛濺。
一個高中生模樣的服務員走了過來,稚嫩的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她掃起碎片,嫻熟地擦去汙跡,自始至終未去看蝶落一眼。盯著小女孩漸遠的背影,蝶落瘋女人一般叫罵起來。
直到巴掌從天而降,蝶落被一個衣著華麗的男人煽了出去,蝶落似乎聽到那女孩承諾著“好”,睜眼就看見那女孩偎依在那男人的懷抱正回眸朝蝶落冷笑。那女孩已不是服務員了,她的靈魂正在向那些單間兒靠近。
之後,蝶落站了起身,朝著MZ湖瘋狂地奔了過去。
(3)
躍進他的心湖,曼妙的舞姿是舞台上演繹不出的美。
落霞餘暉。
若毀滅也是一種美麗,那麼此刻的陽光必定是最美麗的。赤紅的霞光在天幕上漸褪。燈光輝煌處已開始上演不夜的神話。
華熵站在MZ湖畔,聽習習晚風吹過耳際,看湖光映出萬家燈火。他是個恐懼黑夜的孩子,卻也不敢闖入有燈火的人家,隻是憧憬著迷醉。
他看見從遠處飛奔而來的蝶落,像極了一隻漂亮的白天鵝。她在欄杆前止住了腳步,在瞬間的思忖後,跳起《天鵝之死》那隻美麗的舞。輕盈的舞步如蝶般起起落落,飛旋的舞裙似天鵝素潔的白羽。她飛天般的一躍,在空中飛旋,在水麵狂舞,直至沉入湖底。
那一躍,躍進他的心湖,曼妙的舞姿是舞台上演繹不出的美。從此,那極致的美麗,縈繞心頭,再也揮之不去。
當華熵意識到那是死亡之舞時,他為之前的驚歎心生罪惡之感。蝶落是不甘心就此死去的,華貴而又沉重的舞裙,讓她拚盡全力才浮水一現。華熵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擁她入懷,那一刻讓他心動不已。
他的心,不再死水一灘。
(4)
回望歲月彙聚的河流,那些年華夢境早已如影隨風……
子時的夜。
陽光成了苦澀的咖啡,淡淡地品出歲月積澱的芬芳。
金色的陽光在夜的黑森林中燃燒著絕望,最微弱的一束也可以將人心照亮。蝶落就是那在黑森林中帶著絕望行走的人,卻沒有太陽和它的光燃燒蝶落的絕望,隻有一個太陽的崇拜者罷了。
不夜的小城,兩個人相擁著取暖。
“你好!我是華熵,你呢?”
“蝶落。我……哼!我不好……”
“為什麼?”
“不為什麼!(良久)你看過《兩個人的芭蕾》吧,我就像那個仙仙,鍾情於舞台。可……”
華熵早已陷入思索中,他想到棄他而去的父母,想到他們去架天路選擇背井離鄉。也許來L城,是他浮萍對根的眷戀,總之是他來了。
跌落推開華熵,說:“在聽嗎?”
“嗯!在聽。(良久)我要去一個地方,也許不回來了,跟我去吧?”
“哪裏?噢,不。舞台,我不能走!”
“好吧!我去陽光最美的地方,也許是西藏,也許會是……”
“若是我生命中也有陽光,我會尋你。我的手傷了,讓我為你唱首歌吧!”
“蝶落,天亮了,回去吧!”
“哪裏?《日不落》!”
“什麼?”
“我知道!呃,華熵,再見。”
(5)
心懷陽光,太陽的聖徒叩長頭匍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