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逃離夏令營(2 / 2)

水缸上的“馬大哈”營長慌了神,他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賣弄會引出一長串英語來,應接不暇。“馬大哈”營長不敢馬大哈了,他聚精會神地認真聽著,頻頻點頭,表示讚同:“Yes,yes……(是,是……)”

顯然,“馬大哈”營長聽不懂英語。

開營儀式草草收場。接下來,進行隊形練習,也就是簡單的報數、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這些,我們在學校都學過。

“報數!”負責軍訓的馮教官不知是哪裏人,南腔北調的,我們都把“報數”聽成了“抱叔”。馮教官嚴肅地目視著排在第一個的“暈菜鳥”。“暈菜鳥”愣了一下,跑上前緊緊抱住馮教官。

馮教官大吃一驚,他使勁兒掙脫開:“讓你報數,你抱我幹啥?”

“暈菜鳥”問:“你不是解放軍叔叔嗎?”

“是啊。”

“你不是讓我抱叔嗎?這裏隻有你一個叔叔呀。”“暈菜鳥”搞不清該抱誰。

練習向左轉、向右轉,“冷血殺手”總是與我臉對臉,我嚇得慌忙轉身,與“假正經”弄了個臉對臉,排在最後的“假正經”也慌忙轉過身去,與向日葵臉對臉……

教官喊:“向左轉——走!”

“賈公雞”轉反了,一個人大踏步地邁向對麵的狗窩,教官喊著“一二一”,“賈公雞”直奔狗窩而去,一腳踹向狗窩的門,小門“啪”的一聲掉了,裏麵養著的一群雪白的小狗娃跑了出來,滿院子亂躥。

“立正!”教官喊住隊伍。

“教官,我都進狗窩了!你還在喊。”“賈公雞”在狗窩裏大聲說。

“那就甭客氣,住進去吧。”“滑稽頭”說。

“出來!進狗窩裏幹什麼?”教官厲聲喝道。

“教官,你直喊‘一二一’,不喊停,也不轉彎,我無路可走,隻能進狗窩。”“賈公雞”裝出無奈的樣子。

晚上9點,熄燈的海螺號吹響了,寢室裏安靜下來。

我很想家,要是有手機就好了,可以給媽媽打個電話,可打電話時,哭出聲來怎麼辦呢?要是有本《哈利·波特》看看也好,可這裏什麼都沒有。對了,媽媽為我報了個鋼琴班,還買了架漂亮的鋼琴,能摸摸光滑的鋼琴也好。媽媽吵我的聲音也聽不見了,要是媽媽能吵我兩句,我就能睡著了。這床也太硬了,家裏的床多舒服啊,一躺下就能睡著。

淚水溢滿了眼眶,我努力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突然,裏麵傳來啜泣聲,這低低的啜泣聲感染了全屋,啜泣聲連成一片,聲音越來越大,一會兒,哭聲大作。我再也閘不住淚水了,隨著同學們的哭聲,酣暢淋漓地大哭起來。

在我們寢室的感染下,隔壁也傳來響亮的哭聲。霎時間,四排房屋的哭聲一屋高過一屋,震天動地、響徹雲霄,急得夏令營的老師東躥西跑,各班亂轉,嘴裏不知喊些什麼。他們的聲音被我們嘹亮的哭聲蓋住了,聽到老師們的聲音,我們哭得更起勁兒了。

月光下,對麵床上的“冷血殺手”飛快地玩著鉛筆,他好像沒哭,又好像沒聽見我們的哭聲。他怎麼不哭呢?難道他不想家嗎?

早晨去廁所的路上,“賈公雞”追上我:“想不想回家?”

“想!怎麼回?”我問。

“那邊有個狗洞。”他指了指緊臨我們寢室的院牆,“我試過,能鑽出去,他們做早操時,咱倆鑽出去。來這裏的路上,我看見前邊有個汽車站,不遠。”

“你能鑽過狗洞,我胖,鑽不過去咋辦?”我擔心地問。

“你也能鑽出去,放心吧。”“賈公雞”說,“回去趕緊收拾東西,別讓同學們看出來。”

海螺號一吹響,同學們就向操場奔去,“冷血殺手”玩著鉛筆走在最後,他看了看我的包,沒說什麼。

我和“賈公雞”迅速行動,鑽進了寢室旁邊的灌木叢。那裏果然有個洞,可能是排水用的。“賈公雞”說:“你先爬,爬過去,我把包從牆上扔過去。”

我一爬出去,就看見一條大黃狗臥在離洞不遠的地方望著我。“這裏還有看洞的狗?”我想。幸虧它沒叫。兩隻書包從牆上飛過來,大黃狗嚇了一跳,起身遠遠地躲開。“賈公雞”一鑽出來,大黃狗立即跑過去,“嗖”的一下鑽了進去。

真是一條懂禮貌的狗,知道讓人先鑽!

我和“賈公雞”勝利地逃出“馬大哈”,奔向汽車站。

這個暑假怎麼了?怪怪的,總在逃,先逃烏鴉,再逃“馬大哈”。

汽車在飛馳,我的腦海中卻奇怪地閃出“冷血殺手”的身影,他還在一個人孤獨地玩鉛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