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站是不是愛情終點(1 / 3)

17站是不是愛情終點

就是我的妻子,她叫靜……大千世界多有“文盲”、“舞盲”、“色盲”,竟還有“路盲”,我就是明證。剛從老家來到北京,沒見過這麼寬闊的馬路。一次坐地鐵地鐵,從複興門出發轉了一個多小時居然又轉回複興門,地鐵工作人員氣得夠嗆,傻丫頭,坐環線不花錢你就使勁兜圈啊?

因此每次出門,別人都是防火防賊防盜,隻有我防認不清道。一家出版社給了我麵試通知,地點在黃寺。一大早我就擠上公汽,在這輛車上我認識了王浩。他開口就找我借一塊錢,我歪著腦袋打量,騙子?色狼?他的白T恤洗得很幹淨,天底下不可能有這麼清爽的壞蛋。罷,花上一塊錢買件功德。

誰知幾站後,他湊到我身邊,還給我一元硬幣。咦?他輕聲說:“剛才想什麼美事?你差點管了小偷的午飯。”“天哪!你故意打草驚蛇?”“對呀,這年頭遇見小偷得鬥智。”

麵試成功,一個叫蘇琪的姑娘成為我的“頂頭上司”,她比我大兩三歲,發號司令卻有模有樣:“你的工作很簡單,一、幫我打字,我隻負責出選題。二、幫我取稿子,有的老作家不習慣用電子郵件……”想起第一次坐地鐵的遭遇,我的心裏放進了一把剪刀。

果真,因為“迷路”,我不止一次挨蘇琪罵。她讓我去“方莊”取稿,我呢,聽成了“黃莊”,人困馬乏地跑到中關村,結果是南轅北轍。蘇琪很是氣惱,啪啪啪地快把蘋果電腦敲成爛蘋果:“招你這個路癡真是耽誤事兒!”北京的夏天真熱,坐公交車回家時那把剪刀在我心裏頭慢慢地鉸,原本激情跳躍的能量一點點變成碎片……

“喂喂喂,錢包掉了啊!”王浩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獨自憂傷。沒想到又碰見了他,這一次我們聊了很多,他也是外地人,三年前來到北京。我說:“再見再見,我想回老家了,北京的東南西北太難認。”

王浩笑眯眯地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一天,一個民工上了公交車,甩出二十元鈔票,衝售票員嚷嚷,見過沒?售票員不理他,他繼續嚷嚷,見過沒?見過沒?售票員火了,掏出一張五十元大鈔,吼道,見過沒?見過沒?民工呆住了,很受傷,旁邊有懂他的口音的人趕緊翻譯:他要到‘建國門,建國門。’”

王浩又說:“在北京鬧笑話的又不止你一個外地人,你問問如今那些當老板的、開大奔的,誰不曾‘迷失北京’?”

哈哈大笑中,我說:“對,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可是沒幾天,一則消息擊沉了我的萬丈雄心。一個來北京打工的女孩,傍晚跟朋友告辭回位於通州的“北苑”。朋友親手把她送上車,站牌上寫著終點站“北苑”,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女孩再也沒有出現。後來,人們在昌平附近發現了她的屍體。原來北京有兩個“北苑”,她坐的那輛車,開往朝陽區的“北苑”,兩者相距幾十公裏……

我含著眼淚把這個真實的故事告訴了王浩。王浩忽然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有錢人坐著出租車走遍京城,我們什麼都沒有,隻有一雙眼睛、一雙腳!你別怕,以後我這雙眼睛會幫你的忙,有我在,絕不會讓你迷失方向。”

有一天,我去“銀錠橋”取稿。我翻出“2004年北京市交通旅遊圖”也沒找到這個地方,問蘇琪,她也一臉茫然:“這種地方隻有那些老北京知道。”我想起了王浩,給他打了電話。

王浩很快就作出回答,你坐60路到地安門,過馬路,在萬方超市左邊的胡同口進去,你會先看見幾家賣藏飾品的店,然後有幾個賣草莓的小攤,路口有一家很大的烤肉店,再往前走,就是碧波蕩漾的什刹海,銀錠橋到了。

他說得這麼詳盡,這麼傳神,再找不到就真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