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了無痕(3 / 3)

舒科主動給言崎打電話,代表我們兩個申請再去她家一次,這就最好選他們兩個都在家的時間段,於是,我們約了周四晚上,三個人先在言崎家附近的老北京餐館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我們都很興奮,胃口大開,吃了好幾個韭菜合子,外加兩三碗疙瘩湯,北京的飯食溫暖著我的胃,讓我站起來的時候,差點絆個踉蹌。

“慢點慢點!”言崎趕緊伸手扶住我:“年輕人,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啊。”

三人相視,不覺大笑。

我們揣著一顆齷齪的心,靜悄悄地、心神不寧地坐在言崎家的客廳裏,老林也過來陪客,他手裏還拿著本書,斜靠在純白的皮沙發上,舒科勝讚老林保養得不錯,除了頭發有一點點謝頂之外。

“還不是翻譯這個破書給弄的?”說到那本不知道在講啥的勞什子書,老林又皺起了眉頭,這個書已經讓他患上了輕微的神經衰弱症。

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些閑事,隔壁悄然無聲,沒有開防盜門的聲響,言崎開始焦慮起來,不停地看著時鍾,時間很快過了九點半,我們吃完飯是七點半,等了兩個鍾頭還沒一點消息。

“他們會不會取消了今天的約會了呢?”我忍不住問。

“不會吧,一年多了,雷打不動的事情,怎麼今天這麼巧就沒了。”老林肯定地說。

我們耐心又等了一個鍾頭,舒科是有孩子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哄孩子睡覺,不能回家太晚,她忍不住罵了下那對狗男女,威脅說:“再不來,再不來我走了啊!”

時鍾走到了十一正,喝了好幾杯水,肚子裏咕咚咕咚的,很難受,我們輪流上了趟廁所,身子幹淨以後,思想開始跟著動搖起來,舒科跟大家非常抱歉地說:“實在不能再晚了,否則孩子該抱怨了。”

她那個女兒,是個小人精子,眼下已經開始讀莎士比亞了。

言崎夫妻起身,非常不好意思:“你看,讓你們等了一晚上。”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也害起羞來:“本來就是一件玩的事,沒得玩就不玩了,不必掛心的。”

舒科的家跟我家在同一個方向,我們一起打了個車往回走,她年長,所以我送她。我們一路上默不作聲,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突然,我忍不住說:“你說,這個事兒,是不是他們夫妻倆編的呀。”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舒科點點頭:“但我認識他們好多年了,他們可真的是厚道人,再說了,編這樣的故事有個什麼意思呢,那也太無聊了吧。”

“是啊,除非吃飽了沒事幹。但是,聽他們說的,那麼多細節,時間地點都對,要編得那麼全也不容易的,特別是老林,一個學者,最講究嚴謹了,怎麼會瞎弄這種東西逗我們玩呢。”

“喂,你留心到沒有啊,他們兩個的床,居然不是雙人床。”舒科在黑暗中,向我眨了眨眼睛。

“對頭,我還私下裏問過言崎呢,她當時被我一問,竟然愣住了。”

我們紛紛陷入了沉默,似乎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了羞愧。縱然他們夫妻兩個關係沒有新婚夫婦那麼甜蜜黏糊,也是正常的,夫妻嘛,時間長了就是親戚,跟親戚該怎麼個睡法關我們什麼事?何況,分分床兩個人隔著床中間的小縫聊聊天,更能從距離裏邊產生美,從科學的角度上講,對身體也是好的,特別是冬天。

過了幾天,我收到了言崎發來的一封EMAIL,她說:

“上次真是抱歉啊……沒想到他們那麼不給我們大家麵子。奇怪的是,從你們上次來過後,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門口一張水費單子,一直沒人取過,難道那兩個人掰了嘛?說說閑話,沒別的意思,希望你們還能來我家做客,沒了那個幹擾,老林的書總算快完工了,他想在家做飯請大家吃。”

但我終於沒去赴那次家宴,舒科也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