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了無痕(2 / 3)

就是這種塔樓,讓身居其中的居民,沒有任何隱私可言。

弟弟的建議被否決

我弟弟是個工科博士,學的是微電子,有一天,他老婆出差了,我們兩個聚在一起吃了頓飯沒事幹,我就帶上他去言崎那裏玩,過了一會兒,他們夫婦兩個照例談起了那個困擾他們許久的問題,盡管他們跟我弟弟是第一次見麵,但談論起這個事情的自然放鬆,還是讓我暗自吃了一驚。

聽畢,弟弟站了起來,沿著整套房子看了一圈兒,又開了防盜門到外邊巡視一通,仔細研究了下言崎家跟那戶人家的牆,回來後,他胸有成竹地說:“這個問題有個徹底的解決辦法,但得花大價錢,就看你們舍不舍得了。”

“什麼,快說。”老林頗有興趣地將身體前傾,想聽個究竟。

“我在香港城市大學實習的時候,那個鬼地方每個教師的辦公室都是用薄薄的三合板分開的,有個專門研究聲學的教授受不了這樣,就用非常專業的隔音材料把自己的辦公室整個兒包起來,那形狀不太好看,跟個棺材一樣,但最後的效果真的很不錯。”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把自己的房子那麼著,重新裝修一次,那得傷筋動骨的吧。”

“是呀,而且得不少錢,參照香港那個教授的造價,你們這個做起來起碼要二十萬。”

言崎吐了下舌頭:“我們家裝修連家具才花了十萬出頭,你想想……”

“我知道,那不合算,而且也太折騰人了。”弟弟在那裏認真分析,還列了張造價單,我看著他,欽佩之心油然而生,到底是未來的工程師,說起話來多麼內行。

我們兩人輪流吃著老林給洗的草莓,這才三月份,草莓就上市了,今年的草莓格外甜,又紅,當然,還很貴,他們兩人一顆也舍不得吃,全讓我們給吃了。

我突然問我弟:“那個教授幹嗎要那麼費勁裝修辦公室,難道他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幹?”

“誰知道呢?你也不想想,他有那麼多薪水,不幹點這事兒幹嗎去?”弟弟意味深長地看了言崎兩口子一眼。

言崎慈祥地看著我們吃東西,一邊感慨萬分:“我記得家裏剛搬過來的時候,我們還總盼望著早點認識鄰居呢,那男的第一次來,我就過去熱情地又握手又遞名片,但人家冷淡得很,現在才明白是這麼回事兒。”

“可不是。”老林接話:“有一次,隻有他們家裝修隊在,我特地過去拜訪了一下,問了問師傅,人家說主人是碧人化妝品公司的老總,想想,那可是個大企業,在北京家喻戶曉的,天天電視上都在說‘碧人,天天見’,錢總歸是不成其為問題的,專門為了偷情買個房子算什麼。”

那天四下裏寂然無聲,老林用一把小勺子輕輕扣擊著咖啡杯子,他晚上還得工作,到十點來鍾不喝杯咖啡,根本撐不下去。我見狀,跟弟弟使了個眼色,起身告辭了。

臨走前,言崎附到我耳朵邊上,真誠地邀請我:“下次你跟別的同事約好,到我家來聽房吧。你弟弟,一個小孩子家家,別教壞了。”

我點頭稱是。

我們坐著電梯往下走,電梯每呼嘯過的一個樓層,我都要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樓外邊的動靜,塔樓的穿堂風透過電梯嚴絲合縫的鐵門,頑強地鑽進來,弟弟臉上沒有表情,他經常都是沒什麼表情的。

他們是不是在編故事?

過了一陣子,我遇到了同在周刊工作過的另一個同事舒科,她是搞藝術評論的,潑皮有趣,我們偶然也交往一下,聊聊天,就說起來言崎家的那件古怪事情,原來言崎跟她也講了無數次了,這個事情在言崎的熟人圈裏已經成為一個公開的話題,她自然跟我一樣,有強烈的到現場勘察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