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沉默了會兒,在她快要掛斷的時候,突然傳來類似恐怖鬼片裏的女鬼淒厲的尖叫,嚇得她心都快突出來了。
真是神經病!
盡管很害怕,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她要還梁吉濤一個公道的信念。
時間到了距離開庭隻有三天的時候,她再一次收到短信,要挾她不得出庭,不得為梁吉濤做無罪辯護,否則撕破她的臉。她將手機扔在一旁,繼續在電腦上整理將要開庭的資料。
這一切,都在何喜嘉的掌控中。
金勝打電話向何喜嘉求助:“怎麼辦,我恨不得殺了她,該死的女人,再三惹我,大不了一起死算了!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不能出庭。”
何喜嘉慢條斯理地說:“你急什麼,還有三天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撞死一個人,要三十秒,可能在醫院掙紮會兒,要更久,用刀捅死,廢點力氣,不過炸死一個人,隻需要一秒鍾就夠了。所以,三天,足夠了。”
“你的意思是炸死她?我不會做炸藥啊,再說她上班下班都有男人接送,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他在這方麵保護的嚴實,那麼在另一個方麵必定會有紕漏。我會把地址發你,你明天把人帶到這個地點,再給她發送短信和照片,她自然會去,到時候,定時炸彈會送她一程。而你,不用謝我,做好你答應我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你我都會安全抽身。”何喜嘉吩咐。
“那,要帶的人是誰才能把她引去?”
“當然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明天你照我的計劃,自然就知道了。”何喜嘉掛斷電話。
這時候的曼君,哪會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麵臨著倒計時。
林璐雲信佛,每月十五都會清晨天還沒亮就去廟裏,這個習慣維持了很多年。何喜嘉在佟家住過一段時間,對此很清楚。
第二天,正是農曆十五,如往常一樣,林璐雲早起,冬天的早晨亮的更晚,才四點多鍾,司機崔師傅已在車旁等候。林璐雲上車後,總感覺哪裏不對勁,說:“崔師傅,我這右眼皮老是在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該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夫人你慈悲為懷,菩薩會保佑的。”崔師傅開著車說。
林璐雲搖搖頭:“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和她又走到了一起,我是真沒辦法了,這樣下去,我總是提心吊膽的。”
“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在一起是正常的,何況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家和萬事興,對吧。”崔師傅說著寬慰的話。
“但願如此吧,我老了,也管不動了,不想管了,為他們好,到頭來,女兒怨我,兒子恨我,不值得。”林璐雲望著窗外天麻麻亮。
寺廟位於郊外的一出山腰上,車隻能停在路旁,要步行一千多個石階才能到達寺廟。林璐雲從車上下來,對崔師傅說:“你就在這兒等我吧,你是信基督教的人,就不要和我一同去了。”
“那你小心點。”崔師傅說。
這麼多年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崔師傅都是這樣送林璐雲來這兒,習以為常,沒有覺得這個早晨有什麼不妥,和往常一樣,上了山,拜完佛之後,再下山回家。
崔師傅沒有想到,這竟是最後一次送林璐雲來這裏。
林璐雲獨自走在一級級的石階上,兩旁的樹林遮擋住原本就少的光線,天開始蒙蒙亮,上山的人要再過會兒就會多起來。她想給兒子孫子孫女祈福,這樣虔誠一點,所謂心誠則靈。
在山路盤旋的一個拐彎處,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個帶著摩托車頭盔的男子,用刀抵著她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不想死就老老實實跟著我總,我的目標不是你,你配合一點,或許還能活著老命回去。”
林璐雲嚇得瑟縮直抖,刀刃很鋒利,她依從對方的話,跟著走下路下山,上了一輛摩托車。
“你別想跳車,否則,我下一個用刀指的人,就是你那一對活潑可愛的孫子孫女!”男子凶神惡煞威逼。
“別別別,要殺你衝我來,我是將死的人,別累及我的孩子。”林璐雲聽了這話,勇敢了起來,她坐在摩托車後座上,腦子開始想著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人,會被人綁架,圖錢,還是尋仇?
摩托車行駛二十分鍾之後,到達一個廢棄的礦廠,男子推著林璐雲進入礦廠,將她綁在一張破舊布滿灰土的椅子上,隔著頭盔,用尖刀在林璐雲麵前比劃著說:“我的目標是姓阮的,不好意思,你是她的婆婆,我隻能請你做誘餌了,要怪隻怪你兒子太在意她了,我找不到機會下手,隻能從你這個老家夥這兒下手了。”
“她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她!”
“她擋我財路,還想把我繩之以法,你說她該不該死!”男子情緒激動起來,拿出手機,說:“我打電話給她,會讓你和她說話,你叫她過來救你!”
“你真是沒有調查清楚啊,她和我是水火不容的仇敵,自古婆媳不和,有幾個兒媳婦舍身救婆婆的,她不會來的,要殺要剮隨你。”林璐雲說著,閉上眼睛,嘴裏開始念佛經。
男子走出礦廠,躲在一旁,摘下頭盔,正是金勝,他似乎覺得林璐雲的話很有道理,氣急敗壞,揮著刀打電話。
“你不是說綁了這個老東西就能引來她嗎,老東西說婆媳不和,她不會來的!我早就說了,要綁就綁孩子!你還不讓我綁孩子。”金勝來回走動著說,時不時舉起刀。
“你還沒有打電話給她,你怎麼就清楚她不會來,你找我說的辦就是了,還有,我的提醒你,事先安排好的定時炸彈已經開始倒計時了,還有一個小時,你抓緊時間。”
電話掛斷,金勝戴上頭盔,又返回礦廠,對林璐雲說:“從你座在這張椅子開始,炸彈就啟動了,隻要你離開這張椅子,就會點爆炸彈。現在,我打電話給姓阮的,我叫她過來,你要是不想被炸成碎片,就配合點!”
“她來不來我都得死,炸彈就在我屁股底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林璐雲說著,感覺呼吸有些緊迫,心跳加速。
“別給我廢話!”金勝吼道,撥著電話。
曼君還在半夢半醒中,再次看到了那個給她打匿名電話的號碼來電,她接通,想聽聽對方還想做什麼。
“阮律師,還在睡覺吧,準備蓄精養銳為明天的開庭展露風采吧,可惜,你得先見我一麵,我讓你聽聽一個人的聲音吧。”金勝說著,將電話放到林璐雲的嘴邊。
林璐雲咬緊嘴唇不說話。
曼君以為又是一場恐嚇作弄:“心理變態!”
金勝眼看林璐雲不說話,用刀順手就在林璐雲的嘴邊一劃,痛得林璐雲忍不住發出聲來。
“你聽到了吧,這個聲音熟悉不,要是覺得熟悉,就趕緊過來,不要報警,報警就準備收屍,有炸彈的,你報警看看,除了我,還有誰能夠阻止爆炸。”
曼君的手都在顫,電話那頭的聲音,她怎會辨認不出來。
手機收到一個地址,並附著一句話:不要報警,否則爆炸。
她將報警電話號碼按出來,拇指停留在撥通鍵上,想想,要和他確認一下,由他來決定是否報警。
卓堯正在給黎回穿衣服,黎聲還在睡覺。
“天這麼冷,不睡覺,非要起來。”他說著,揉揉惺忪的眼睛,還是覺得困啊。
黎回調皮地笑:“爸爸,你是懶蟲,是你想睡懶覺。你答應我的,今天周末帶我去媽媽那兒。”
“那也不用去這麼早啊,媽媽也要睡覺呢。”卓堯說。
“可是好不容易奶奶不在家啊,她昨晚說今早要早起去廟裏,要是奶奶一會兒回家,她不要我出去,我就去不了媽媽那兒了。”黎回也有自己的小聰明。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不好糊弄的,他想。
手機響了,曼君的電話。
“你看,你一說媽媽,你媽媽就打電話來了。”他笑著接電話,等他聽到電話那頭曼君說的話時,一驚,再次問黎回好確認:“你剛才說奶奶去廟裏了,是嗎?”
“是啊,今天是十五,每個月奶奶都會早起出去,爸爸,怎麼了。”黎回仰著頭問。
卓堯沒再理會黎回,快步走到門邊,說:“你先別掛,我下樓去她房間看一下。”在母親的房間,沒有看到人,問管家,確認早上和崔師傅一起開車出去了。
“我馬上打電話給司機,你先別聲張,暫時不要報警,把地址給我。”他掛了電話,就給崔師傅打電話,心都在抖,而依舊在山腳下等待的崔師傅也正好奇怎麼還沒有等到人,正準備上山去看看。
他邊讓崔師傅趕緊去廟裏看邊衝下樓,剛坐進車裏,發現沒有帶現金,對方綁架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錢,他忙在保險櫃裏取了大量現金和珠寶,裝進包裏,再回到上車。
他查看手機,發現還沒有收到曼君發的短信,他忽然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麼,他打電話給她,在電話裏咆哮著說:“把地址給我!”
“這是我惹的麻煩,和你媽沒關係,更和你無關,我會讓你媽平安回來的。你就不要管這件事了。”她鎮定地說,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像金勝那種性格的人,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她不想他惹禍上身。
“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你一個人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她是我媽,我不能不管,你聽我的話,把地址給我,要快,我帶了現金,他的目的是錢,這就好辦,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你需要我在。”他說。
“萬一他瘋起來,有炸彈,我們一個都走不掉,怎麼辦?”
他安撫她的情緒:“不會的,你不明白嗎,他要的是錢,不會做出過分的事。你乖,把地址給我。你不要去,你聽話,回去,等我消息,我把錢送過去就帶著我媽回來。你等我”
“好……”
幾秒後,他收到地址,礦廠?他向這個地址直奔而去。
路上接到崔師傅的電話,得到確認,寺廟裏找不到人。
他在心中默念:媽,我來了,你千萬不要有事。一直都不夠順從你的意願,你一定很生我的氣吧。
曼君掛了他電話時,她的車已經快到礦廠了,這座廢棄的礦廠,並不是很好找,她將車停在路邊,徒步走進這深山不見人的偏僻地方,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礦井和礦石。她快走到時,隻聽見林璐雲在喊:“快走,別過來,有炸彈!”
這隻有在電影中才會出現的話,讓她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感動,危急時刻,這個對她百般刁難巴不得她離佟家越遠越好的婆婆,竟會讓她遠離危險,想到這裏,她更堅定了要救走林璐雲的信念。
金勝手裏揮著刀,走了進來,臉上的五官扭曲得可怕:“終於見麵了,這一天也是你逼我的,你當初就不該和我作對,你要找死,這不能怪我,你給我進來!”
曼君並不懼怕,走進大門,看了一眼林璐雲,被綁在椅子上,臉上的刀傷正在流血:“金勝,你有恨就衝我來,放了老人,你也算是個男人,冤有頭債有主,你讓她走!”
“嘖嘖,現在你挺身而出,真是偉大!可你就是個卑鄙的小人!你造假證,說我女兒有抑鬱症,我查清楚了,那個殺我女兒的畜生,他家給了你很多錢,你老公還和他們做生意,你們是一夥的,合起夥來造假證據,我不能讓我女兒死的不明不白!”金勝用刀指著曼君叫囂,額上的青筋高高冒起。
“你女兒的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她有你這樣惡魔般的父親,才是她死的原因,你沒有為女兒的死懺悔,你還在一錯再錯下去。我希望你回頭是岸,別再傷害無辜,我可以答應你不出庭作證,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曼君試圖退讓緩和金勝波動的情緒。
金勝仰頭哈哈大笑,麵露凶殘的光:“你當我是傻子啊騙我,我放了你們,警察會抓我,你是律師,當然相信你,明天你照樣會出庭,那個畜生還是會無罪釋放!我不會讓過你的,你得死,她也得死!”說著用刀再一次指向了林璐雲。
“不——你的刀衝我來,她是無辜的,沒有得罪你,毀了你計劃的人是我,你別弄錯了對象。”她生怕金勝會再次對林璐雲實施傷害,挑釁著金勝快要崩潰到邊緣的情緒。
“好,那我就先解決了你,再把老東西綁在這炸成碎片!”金勝說著,提刀就往她身邊刺。
“我一條殘命給你解氣,你要就拿去。你若是敢動她,我就立刻站起來,咱們一起炸死!”林璐雲喊道,製止金勝刺向曼君的刀。
“老東西,活得不耐煩了,這是定時炸彈,沒到時間還不會引爆!敢威脅我,讓你活久一點,你還嫌命長是吧,那我就先殺了你!”金勝說著,揮刀朝林璐雲的頸間刺去。
這時顧不了那麼多的曼君,彎身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就往金勝的後腦上砸,即使用了最大的力度,可是金勝一偏,隻是砸到了肩膀上。這一舉動,疼得金勝捂住了肩膀,被激怒了,一把抓起曼君的頭發,刀就要朝她的胸口紮來。
“住手!你要的是錢,我帶的錢夠你衣食無憂過完下輩子,別傷害她們!”卓堯將肩上的包放在腳邊,包的拉鏈是打開的,隱約可見一摞摞現金和珠寶首飾。
金勝看到錢的時候,眼睛都在泛光,問:“包裏有多少,不許耍詐!我隻要錢,給我足夠的錢,我就放了你們!”
“這裏現金五十萬,雖然不多,但你看看這裏麵的珠寶,有翡翠,祖母綠,頂級藍寶,鴿子蛋鑽石,哪一個不是價值幾十萬,你考慮一下,我們做交易,我拿這些,換她們倆。我們隻求平安,你拿著這些遠走高飛,我不會報警。”卓堯說話間仍威嚴難擋。
“好!我和你成交,你把錢給我,我拿著錢馬上就走。”金勝談判著。
“我憑什麼相信你,除非你先把刀放下,你若怕我拿刀傷害你,你也可以將刀丟到你身後的遠點的位置。我必須確保你對我們沒有危險性才能把錢交給你。”卓堯說著,拎起包。
金勝猶豫起來,站在原地,似乎進退兩難。
“不行,我扔了刀,萬一你們兩個一起上,我肯定會被你們製服,不行——”金勝說著,又重新揮起了刀。
“卓堯,你和他講什麼交易,沒用的,他是瘋子,這裏炸彈隨時都會爆炸,你別管我,帶著你媽走!”曼君悲痛地說:“能夠和你擁有這段失而複得的幸福,這輩子能夠嫁給你,生兒育女,是我最不後悔的事。你別讓我失望,走吧,帶著你媽離開!”
他痛心地說:“你別胡說,你是我佟卓堯的女人,我不會丟下你。”說著看著林璐雲:“媽,別怕,我在這兒保護你,”
林璐雲撕心裂肺的痛,哭著搖頭,心髒傳來劇烈的痛,強忍著:“兒子,以前是媽不好,看你們這樣相愛,我還狠心拆散你們,媽現在知錯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最好……曼君啊,你是我的好兒媳婦,我以為你是不會來的,沒想到你會來,以前我那樣對你,你不恨我嗎?”
曼君含淚搖頭:“都過去了,不要再說了,以前的事我也有錯,是我連累了你。”
“兒子,媽的心髒病上來了,藥還在那輛車上,媽等不到你們的原諒了。就算媽死了,你也要答應媽,一定要和曼君帶著兩個孩子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分開。媽要去找你爸了……”
“媽,你要撐住,你不會有事的!”卓堯看著母親痛的樣子,心如刀絞。
金勝不耐煩,舞弄著刀:“嘮嘮叨叨還有完沒完,聽著,不要和我講價,把包給我,錢我拿走,刀我不會放下,我拿到錢,不會再傷害你們。我的刀是用來防身,這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就在此時,一個稚嫩膽怯的聲音慢慢靠近。
“爸爸……媽媽……”
竟是黎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