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甘走下樓來,試探性地走過看門人的小屋,對方正在百無聊賴地向樓上張望,等待著小甘下來,對他的經過卻渾然不覺。天哪,真的是可以隱身的隱身衣,這也太奇妙了吧!小甘的心像被風吹滿的帆,舞動飛揚,充滿生機。他忽然感覺自己有了全新的麵對這個世界的方式,不再唯唯諾諾別別扭扭,而是暢意隨性遊刃有餘。
2
第二天,小甘悄悄把隱身衣裝進書包帶到了學校,他要在眾目睽睽下再次驗證這件衣服的魔力。一種好奇夾雜著令人快樂的衝動充溢在他的心中,小甘有些迫不及待了。好不容易等到午休,他到洗手間換上衣服,然後輕手輕腳回到教室的座位上,輕得像一縷吹不起塵埃的風。沒有人察覺他走進來,前座的烏拉爾和埃迪眼睜睜看著卻什麼也沒看見,正在小心嘀咕著什麼。
“哎,埃迪,過兩周就要期末考試了,這次真想考個及格,每次不及格都要被媽媽痛罵一頓。”烏拉爾的聲音十分沮喪,他的媽媽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兒子成績差是她心裏最大的痛,也正是這種痛激發出的強大能量使她教訓兒子時從不心軟。
“要是我們能提前把試卷偷出來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試卷會放在哪兒,老師們的辦公室嗎?”埃迪歎了口氣,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學習不是他的強項,但偷試卷這種事恐怕難度太大了,不是他們兩個能夠勝任的。
“你真笨!試卷從來不會放在老師辦公室,都是提前幾周放到三樓的試卷庫裏,你連這都不知道,試卷庫的門必須輸密碼才能進,可惜我媽媽肯定不會告訴我。”烏拉爾煩躁地抓了抓頭皮,“別說告訴我密碼,如果媽媽知道我有這種想法肯定會大發雷霆,狂吼一氣,像一頭炸起毛的獅子。”
小甘明白了,原來期末考試的試卷就放在三樓。“不單是烏拉爾和埃迪有這想法,我也經常名落孫山,如果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名列前茅該有多好啊!雖然爺爺是知名科學家,但我的成績卻總是讓他老人家蒙羞。如果我能把試卷偷出來,提前看下題目一定能考第一名,扭轉一下自己在同學們心目中的笨蛋形象。對啊,我有隱身衣作掩護,還怕什麼!說做就做!”他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次是扭轉形象的關鍵時刻,成績考好的話會成為他人生新的起點,從此以後一定腳踏實地努力學習,把爺爺作為人生的榜樣。先借助隱身衣實現眼前這個小目標,之後再憑借它的力量行俠仗義,扶危濟困,像傳說中的英雄那樣,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也許名字還能載入史冊呢!
3
小甘緊張地來到三樓的試卷庫,雖然知道隱身衣的效果,但心還是怦怦亂跳。第一次明目張膽地做這種事,無論如何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心情。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隻這一次,隻做這一次壞事,以後保證不再將隱身衣用在這類事情上,這次事出有因,為了要給爺爺爭氣嘛,是可以原諒的。”他在內心深處暗暗給自己打氣,不斷自我質疑又自我原諒著。
一位胖胖的女老師一步一喘地抱著試卷走了過來,她實在太胖了,每走一步都累得夠嗆,好不容易才挪到試卷庫門口,喘了半天開始按門上的密碼。小甘屏氣凝神,暗暗記下她按的每一個數字。此時此刻他的大腦極為靈光,平時總是記不住那些漫天飛舞的數學公式和語法結構,現在卻思路清晰如有神助,情急之中九個數字已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胖老師推門而入,在裏麵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晃晃悠悠走出來,似乎還有點不放心,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麼異常,這才一步一喘地離開了。
好險!小甘差點窒息了,幾乎忘記了隱身衣的庇護,一直擔心被發現,躲在牆角後大氣都不敢出,看來人要做壞事也並不容易。直到胖老師走遠他才意識到隱身衣其實一直起著作用,否則他早被看見了,永遠不要懷疑老師們的觀察力。小甘長出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看看左右無人,開始抖著手輸密碼。“上帝保佑,現在千萬別來人,不然的話按密碼的聲音會暴露我的。”他顫抖得無法自控,發誓下不為例,此生此世都不會再幹這種事了。門嘀的一聲打開了,小甘像條泥鰍一樣閃身溜了進去。
現在整個試卷庫隻有他一個人了,小甘焦急地尋找著自己班的期末試卷。偏偏這試卷放得很難找,先要找到每個年級的試卷櫃,然後從櫃子裏找各班所放的層,再是每個科目,所有這些細致的分門別類的擺放都讓小甘覺得無比煩瑣,他有點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先打開哪個看。猶豫間不小心把桌子上幾摞試卷碰到了地上,嘩啦一聲,撒了一地,大事不好。他急切地想拾起那些試卷放回桌子上,按原樣整理好,誰知胳膊又碰到了櫃門,引發了一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音,這聲音嚇得他靈魂都快出竅了。
“誰在試卷庫?”一個嚴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上去似乎是教導主任洪亮的嗓音,接著小甘聽到了清晰的輸密碼的聲音。他慌了神,嚇出了一身冷汗,感覺馬上就要休克了。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卻怎麼也挪不動自己的腳,它現在已經完全不聽自己指揮了。教導主任的嚴厲人所共知,沒有誰不畏懼他那敏銳的鷹一般的眼睛,在這所學校,他的名字每天都會被不同的人提起,作為震懾調皮學生的有效武器。
門開了,嚴厲的教導主任走了進來。他狐疑地四處打量,明明在外麵聽到了稀裏嘩啦的聲音,進來後卻空無一人,顯得十分蹊蹺。他環顧四周,慢慢踱著步子,一眼看到地上散落的試卷。
“怎麼回事?哪位老師做事這麼馬虎,把試卷搞得一團糟。”他皺著眉看了看,俯身去撿,一路撿到小甘的身邊。
情急之中小甘向後退了幾步,走動的聲音和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教導主任的注意。教導主任停了下來,仔細地四處查看,依然空無一人,但怎麼感覺有人就在對麵呢?這種感覺如此強烈,仔細聽了聽,連那粗重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就是看不見人。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不知不覺中已把小甘逼到了牆角,再往前幾步兩人就會毫無懸念地撞在一起。
被逼到牆角的小甘已無退路,前麵是步步緊逼的教導主任,身後是厚厚的牆,左邊是開著的窗戶,右邊是一排高大的儲物櫃。小甘向窗外看了看,下麵是一棵粗壯的白楊,如果瞄準好了跳到那棵樹上就可以溜之大吉了。能準確跳過去嗎?它看上去倒是很近,仿佛就在腳下,伸出的枝幹如同張開的大手。但如果跳不準呢?他仿佛看到自己摔到樓下的樣子,像一堆攤在地上的零件,東一塊西一塊,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