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對我的愛說再見(2 / 3)

“隻想做個普通人”,是哪個名女人的感慨?一直覺得她們矯情,言不由衷。但是此刻,這卻是我最強烈的願望。

隻想做個普通人,可以自由去愛!

手機在這個時候銳響起來。這一回,是蘇君:“唐小姐,你可不可以到醫院來一趟?”

“什麼?誰住進醫院?”我兀自沉浸在痛苦中,一時不明所以。

“是宋詞。她舊病複發,在審訊中暈倒,一直昏迷不醒。”

我驀地驚醒,手上忽地滲出汗來:“在哪家醫院?我就來。”

吳應熊警告過我,不可以再見張楚,隻要我們見麵,隻要我情動於衷,就會有人受傷害。可是,我給忘記了,見張楚的心太熾太切,當我們緊緊相擁,我早已忘記全世界的存在,更忘了宋詞和元歌。是我的忘情令宋詞受罪,我太自私,太不應該了!

張楚拉住我:“我同你一起去。”

“不要。”我望著他,心中灰痛到極點,“張楚,你還沒有明白嗎?我們不能再見麵了。如果再見麵,宋詞就沒命了……”

他呆住。我在他眼中看到清楚的愛與痛。

愛,愛得這樣荒涼。

如果世界上真有公平交易這件事,我願以自己所有的一切來交換張楚的愛情。

然而,我們的前身吳應熊說:如果我們相愛,將會給人類帶來難以估計的災難,戰爭或者瘟疫,那時,死的人將數以萬計,遠遠超過三百年前的三藩之戰。

全人類的災難!這樣的大帽子壓下來,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抗拒,便是死一千次也惟有束手認命。

是的,認命。

我同張楚,隻得分開,這是我們的命!

最後一次凝望,望進永恒!

哦張楚,張楚,讓我怎舍得將眼光從你臉上移開?他來的時候,眼中有火在燃燒,隻是片刻,卻已燒成了灰。

我拭一把淚,毅然轉身。這一別,大概從此相見無期了。可是,我又怎能再貪戀溫柔?

去醫院的路上,我一直祈禱著:宋詞,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呀。如果你有什麼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答應你,同張楚分手,再也不見他,永遠不見他。隻是,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活過來呀!

趕到醫院才知道,警察根本不許探視。

蘇君苦苦哀求,又到處托人,才勉強得到隔著玻璃窗遙望的特許。他立即將整個身子都趴到玻璃上去,恨不得就此穿牆過壁,與宋詞化為一體。

我走過去,將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別擔心,宋詞會沒事的。”

“以前真不該那樣對她。”蘇君忽然哭泣,“宋詞一生很少開心。如果她就這樣去了,叫我,怎麼能原諒自己……”

我掩住臉。他說出了我心中的話,我們,都辜負了宋詞。如果宋詞有事,我也絕不會原諒自己。

等。永遠也沒有盡頭的等。

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有人一夜白頭。原來等待是這樣焦灼而絕望的一件事。

我幾乎可以看得清蘇君的胡須滋長的速度,為了安慰他,不得不找些話來說:“這樣相愛,為什麼還會分開?”

那麼簡單的問題,可是他明顯困惑:“為什麼?竟連我也不知道。”

“是因為性格不合?”我再問。天下夫妻離婚一百對裏有九十九對會這樣說,哪怕這並不是最關鍵的一條,也至少是數十條理由中之一條。

“算是吧。”蘇君擰著眉,整理一下思路,“也許應該這樣說,是雙方都太注意發揚自己的個性,而不肯遷就對方所致。”

這是一個君子,不肯隨便菲薄自己的前頭人。但是我已經猜到事情真相,正像吳應熊說的樣,是宋詞的傲慢傷害了正常的夫妻交流,使一段原本應該很美好的感情得不到順利發展。

“如果宋詞醒來,你會同她重歸於好嗎?”

“我不知道,如果能和好,當初就不必分開了。”

“但是當初大家都還年輕,經過這麼多事,也許性格會成熟許多,不再為耍個性而傷害自己。”我這樣說,與其說是勸慰,不如說是祝福。

蘇君忽然抬起頭來凝視我:“唐小姐,我一直有種感覺,你好像比我們每個人都更了解我們自己。看你的年齡比我們還小,為什麼說話做事如此成熟睿智?”

“這是因為我是王爺轉世,表麵年輕,其實已有三百年道行。”

蘇君苦笑,不再搭腔。

我知道他當我是在說笑,也不去更正他。換了是我,有人突然跑過來說他是玉皇大帝下凡我也會當他是瘋的。

我們不再說話,靜靜等待宋詞醒來。

隔著層玻璃,躺在病床上的宋詞顯得特別瘦小,完全看不到平日的張揚跋扈,此刻的她,蒼白而無助,讓人隻想像隻貓兒一樣把她摟進懷裏嗬護溫存。

可是等她醒來以後呢?等她醒來,蘇君是否還會對她像此刻這般疼惜?我知道有些大男人是專喜歡等女人落難時才肯來表現男子氣概的,否則便不足以體現男人自尊似的。蘇君可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