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轉向我,“昨天,你去警局,我去陪護小妹,見到一個人。”

“阿清?”

“不,不是阿清,是張楚。”

我的心立即停跳。張楚?哦,對了,昨天他也在醫院的,陪他太太做檢查,他們遇上了?

宋詞說:“我和張楚聊了幾句,決定一起去看小妹,她睡著,一直說夢話,聲音很恐怖,不住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我知道,是秦歸田。”

我將小妹住在賓館裏每夜夢魘的情形說給大家。

宋詞點點頭,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會一直喊著秦烏龜的名字呢?”

“很簡單,她是第一個來到案發現場的人,看到秦歸田的屍體,受了驚嚇……”

“錯,她受到驚嚇不假,卻不是因為見到死烏龜,而是因為活的秦烏龜。”

“什麼意思?”我隱隱猜到了什麼,可是一時不敢斷定。

宋詞又問:“唐詩,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妹在你處養病,養的是什麼病?”

“這個……”我猶豫,這是小妹隱私,可方便宣之於眾?

但是宋詞已經說出答案:“是墮胎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墮胎?是誰的孩子?”

“是阿清的。”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不是阿清的。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發生過某種親密接觸後,連空氣都會變得曖昧。可是小妹和阿清在一起,還仍然生疏客氣得很。”

“那……”我忽然想起那天談及孩子時阿清臉上痛苦的表情,難怪他不要那個孩子,原來那並不是他的選擇。可是,小妹對阿清的癡情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她不像是一個放蕩的女孩,如果孩子不是阿清的,又會是誰的呢?難道……

沒等想清楚,元歌已經先叫出答案:“孩子是秦歸田的!”

我愣住,緊張地盯著宋詞,希望她否認。可是,她卻肯定地點點頭:“沒錯,這是惟一的可能性。所以小妹才會一而再地做噩夢,在夢中喊秦歸田的名字。”

“小妹和秦歸田,怎麼可能呢?她是那麼單純的一個女孩子,不可能跟秦歸田那個大色狼的。”

宋詞憐惜地看著我:“唐詩,你太單純了,隻想到愛才會懷孕有子。卻想不到,這世上有一種人,邪惡如野獸,可以做出完全沒有人性的舉動。”

“你是說……”我被那殘酷的猜想嚇住了,“不!怎麼會這樣?”

宋詞的眼光更加憐惜:“張楚沒有猜錯,他說你連聽到妙玉的最終結局很可能是落入賈芹之手都受不了,一定更不能接受小妹曾被秦歸田侮辱的猜測。”

“可這是非常可能的。”元歌幫腔,“在公司的時候,我幾次都撞見秦烏龜調戲小妹,每次小妹給她送茶遞水,他都會趁機猥褻。那隻烏龜沒有做不出來的缺德事兒,他連我都想染指,還會對付不了小妹嗎?”

宋詞點點頭,接著說:“我和張楚已經分析過,小妹夢境的惟一解釋就是:姓秦的曾對她施暴,致使她懷孕,她喊‘秦經理饒了我’,不是因為夢到殺人現場,而是夢到她被強暴的現場。”

天哪!我被這超乎自己想像能力的推理嚇住了,忽然間隱隱約約想到一件事:“那,那不是說,她有殺人動機?可是,小妹哪兒有那個能量?而且,她看起來,根本不像個殺人犯。”

“不僅是不像,而是可以肯定,她不是殺人凶手,而且真凶是誰,她也根本不知道。”宋詞娓娓分析,“小妹是個心思很重的人,如果她知道是誰殺了姓秦的,那麼夢裏喊的就不是‘秦經理不要’而是‘阿清不要’了!”

阿清?!

我望著宋詞,她終於說出了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也是我剛才隱約想到而不敢肯定的。是阿清,會嗎?

“一定是阿清!”元歌叫起來,“如果孩子的確是秦歸田的,那麼就不僅小妹有殺人動機,阿清也有殺人動機,而且,他是轉業軍人出身,又是大廈保安,既有殺人時間又有殺人能力。他才是最大嫌疑!”

蘇君接著宋詞的話頭說下去:“剛才,張先生來了我家,我們討論了很久,雖然不能完全確定案情經過,卻也八九不離十。來找你們,就是想再彼此印證一下各人所知道的……”

“等等,等等。”元歌叫,“你一再說到張先生,張先生是誰?又怎麼攪進這件事裏去了?他那麼會分析,為什麼不幹脆請他來跟我們一起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