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了半天,天色由黑到白,漸漸地路上行人越來越多,我道:“這件事情我可以找到人辦,特殊任務管理局有個叫趙琦的人和我有點交情。”

也沒有繼續耽擱,我們去了趙琦那裏,在門口等到來上班的趙琦,說明了來意,他臉色一變道:“什麼,居然有人敢綁架老陳,還上門來要贖金?真是反了天了,要不要我找幫手,去教訓這小子一頓?”

我道:“那不必了,對方不是正常人,你去了也無濟於事,如果能幫我這個忙就很感激了。”

趙琦沒有廢話,帶著我們去了相關技術部門,對這個電話號碼展開了追蹤調查,資料顯示這個號碼還真是有人用身份證辦的,是個叫常清月的人。我們隨後根據身份證資料上的家庭住址找了過去。

讓人想不到的是雖然我是在九江市接的電話,但對方卻是北京普通小區的一個住戶。到了目的地後我們沒有急著去敲門,而是繞著屋子轉了一圈。房子也沒有拉窗簾,透過玻璃窗隻見屋子裏麵破破爛爛的,光線非常陰暗,陽台上的天井裏堆滿了破爛,好像是個收廢品的人。

當我們敲開了房門,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老人,叼著一根嗆人的香煙走了出來,我道:“大爺,請問您是常清月嗎?”

老人有些耳背,我說了好幾遍他才聽清楚,剛一說話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接著吐了一口濃痰,一抹嘴道:“這個人早就死了,上吊死的。”

說罷就準備關門,我急忙攔住他道:“大爺,麻煩您和我們詳細說一下好嗎?我們是安全部門的人,來這裏做調查的。”

老人道:“就算你們是領導,我也管不了,人死了與我就沒有關係了,再說我和他也不熟。”

我道:“那麼您怎麼住在他的屋子裏……”話沒說完老人已經關了門。

阿雪道:“怎麼辦?”

我想了想道:“去找居委會的人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找到了這個小區所在的居委會,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倒是蠻熱心的,立刻著手調查常清月。過了一會兒,便找到了我們需要的資料,備注一欄寫著:“1995年死於自殺,在屋子裏上吊身亡。”

看來和老人說的無異,我道:“請問一下這個資料是否可以明確無誤地說明他就是這麼死的?不會有錯誤吧?”

工作人員道:“絕對沒錯,常清月死的時候我還在上高中,但是調來這裏工作後我最熟悉的就是常清月這個人了。雖然他死了,但是因為這個屋子買賣的關係,出了不少事情,我們也沒少做調解工作。因為那裏麵吊死過人嘛,不知情的人都是大吵大鬧地要求退房,直到最後賤價賣給了一個拾破爛的,這件事情才算完。其實人都有心理作用,我看那人現在也住得挺好。”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想了想道:“那麼他這所房子的買賣人是誰呢?”

對方想了一下道:“常紅,是常清月惟一的女兒,她是這個房子的惟一合法繼承人,因為常清月的老婆早就去世了。”

出了居委會後,我道:“1995年壓根還沒有這種SIM卡,那是大哥大的年代。常清月既然死了,後來這個號碼是如何登記的?”

何壯摸出電話道:“看來我們有必要打回去了,既然有人打,應該就有人接啊。”

說罷按著號碼撥了回去,號碼居然接通了,過了一會兒有人接了電話,不過並沒有人說話,就像我們第一次撥打這個號碼一樣,聽筒裏傳來那種嘈雜的噪聲,何壯捂住聽筒道:“這個應該是風聲。”

話音剛落便傳來了一陣陰森森的怪笑聲,接著電話便斷了,我看了看何壯的耳朵,並沒有像我一樣出現小鬼頭像,何壯道:“如果我是普通人,肯定會以為對方是在裝神弄鬼,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就難說得很了。”

阿雪道:“我曾經聽爹說過,這個世界上經常會出現時空錯亂的情況,出現本來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景象,或許這個電話壓根就不是人類世界的電話呢,它接收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訊號。”

聽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何壯不滿地看了我一眼道:“現在對我們而言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眼下我們該怎麼辦,去找那個叫常紅的?”

這是我們惟一的線索,打聽到常紅所在,又開始尋找她,好在她還是個人,所以沒費多大工夫就找到了她。這是個30多歲的婦女,胖胖的身材,粗手大腳,一看就是正宗的家庭婦女,非常樸實。我們說明了來意,她並沒有顯得多吃驚,道:“那棟屋子自從我爸自殺了以後,確實怪事情不少,我也清楚,所以不敢住了,就把它賣了。不過那些人也都遇到了這些事情,於是就找我吵鬧,要求退房,最後一次我也沒有隱瞞那個人,房子很便宜地處理給他了。至於你說我爸用身份證注冊了一個手機號碼,我相信你們所說的,但是幫不了你們什麼。因為自從搬到這裏來後,一切就都結束了,什麼異常情況都沒有。”

我道:“既然這樣能讓我們見見您父親的樣子嗎?”我的想法是如果常清月通過某種特殊的手段還存留在這個世界上,那麼至少我們應該知道他的樣子,可是當我看到了常清月的照片後,卻讓我的頭發嗡一聲豎了起來,因為他就是那個給我們開門的老頭。

我發愣了半天,直到何壯暗中推了我一把,這才反應過來道:“買你房子的人今年多大年紀?”

常紅道:“和我差不多,三十多歲,他也是孤身一人,如果有孩子,沒人願意進那個屋子的。”

我道:“他有沒有父親或是家人同住呢?”

常紅淡淡地笑道:“一定是我父親給你開的門吧?”

我道:“你怎麼知道的,確實是這樣,難道這一切你都知道?”

常紅道:“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我父親經常給人開門。”

聽了這句話我身上一陣陣發涼,看來常紅對於人和鬼的界限並不是那麼在意,否則不會用這種語氣來描述這種事情,可她為什麼這樣呢?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常紅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這個家族從老太爺那輩開始就是尋頭客。其實現在做這件事情的人很多,隻是不像湘西趕屍人那麼會炒作,把假的說成真的。尋頭客是真事,不過越是真事越不能隨便亂說。既然我祖上四代都是做尋頭客的,麵對這種事情我當然不會覺得奇怪了,其實離開那棟屋子就是因為我不想做尋頭客。”

我道:“什麼叫尋頭客?”

常紅道:“我不知道,因為不做這行的人不會知道這行裏麵發生的事情,我父親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一點,他絕對不是自己想死。”

說起她父親死亡的原因,常紅也沒有顯示出絲毫悲痛的神色,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我估計這可能與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有關,如果她的父親真是做這種陰陽界的活計,那麼孩子的性格會變得非常陰森,心情不會有大悲大喜。

何壯道:“尋頭客是一種陰客,我們這裏有時候發現的頭顱或是屍體,其實並不是凶案現場,那是走錯了路的陰客,也就是常說的鬼。既非魂也非魄,鬼就是鬼。尋頭客就是在人發現它們之前,找到它們並送它們回去,萬一陰客的身體被發現送去火化,那麼是不能複生的。當然之前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傳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倒吸了一口氣道:“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詭異的職業?”

何壯道:“當然有了,死亡並不代表生命的終結,恰恰相反,那是生命以另一種形式開始延續。除非你遇到終結者,否則沒有人會在這個世界上消亡。”

常紅看了何壯一眼道:“你也知道這些?”

何壯點點頭,沒說話,常紅想了想讓我們進了屋子,道:“看在你們沒有把我當成瘋子,我就請你們進屋裏坐會兒,不過有個條件,別再說我父親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也不想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