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私企老板張福來的特別助理楊燕對陳楚歌頗有好感,卻遭到陳楚歌拒絕。在賓館大堂,陳楚歌意外撞上宋佳和縣委組織部長胡鬆林。宋佳目視陳楚歌離去,若有所思。陳楚歌最終決定與田明義的女兒田小曼結婚……
陳楚歌思想鬥爭得厲害,一邊是清純可人的胡麗仙,一邊是性感風騷的田小曼。前者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外甥女,後者是自己“恩人”強媒硬保的,而且還是個官家千金。要說適合自己,當仁不讓的是胡麗仙,要說對自己前途有幫助,田小曼自然是不二人選。
陳楚歌不敢腳踩兩隻船,因為怕弄不好,兩隻船都得翻,他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楚歌上班後,邢好逑果然問他家裏出了什麼事,還抱歉說當時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沒顧得上問清楚,要不然能夠幫上忙的他一定盡力。
陳楚歌向他表示感謝,說那天父親突然胃不舒服,托人帶信讓自己回家一趟,昨天請假是帶他上醫院檢查,還好問題不大,吃點藥就行。
邢好逑說:“那就好,胡總編問到你,我說你請假了,你去問他可有什麼事?”
陳楚歌過去了,胡光軍假惺惺地問:“小陳,昨天請假辦什麼事啊?”
陳楚歌把父親生病帶他去醫院的事說了。
胡光軍盯著陳楚歌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問:“有人看見你和李濤一道出去了,你是不是和他到水關鄉去了?”
陳楚歌說:“老總,我和李濤一道出去不假,但出了縣委大門我們就分手了。而且我確實是帶父親去醫院檢查了,不信你可以去醫院查。”
胡光軍笑了,說:“我隻是問問,你緊張什麼?”
陳楚歌說:“我沒緊張啊。”陳楚歌心想倒是你胡光軍緊張,看來他在李濤那裏也是一無所獲。
“小陳,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老總,我能有什麼事瞞你?”
“靠山鄉的郝正仁主任你不會不認識吧?”
陳楚歌這下真有點緊張,心想又是這個郝正仁,仿佛陰魂不散。“認識呀,他是我以前在鄉裏時的部門領導,他來做什麼?”他問。
胡光軍說:“昨天下午他到報社送新聞稿,在我這裏坐了一會兒,談了不少你的情況,還提到你和孫春花曾經是鄰居,你父親陳保國在村裏吹牛說你經常和縣太爺在一起吃飯。所以我就把李濤采訪孫春花家死魚的事情聯係起來了,判斷是你爆的料,我說的沒錯吧?”
陳楚歌裝作驚訝的樣子,問道:“什麼孫春花家死魚?我跟她五六年沒見麵了,哪裏知道她家的情況?何況她母親老是跟我們家作對,散布我的壞話,我們兩家幾乎不來往,用一句成語形容叫‘近在咫尺,遠在天涯’。如果你要認為是我爆的料,可以找李濤過來當麵對質,而且這件事情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胡光軍見陳楚歌頂真,心想自己還有把柄抓在他手裏,要是拚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不值得,口氣便軟了下來,說:“小陳,我也沒說一定就是你呀。你可能還不知道,昨天下午省電視台記者來了,要把化工廠排汙死魚的事情曝光,縣裏的頭頭腦腦可緊張呢,大老板召集相關部門緊急開會討論如何應對,我也被抽去安排接待,宣傳部長趕到省電視台公關,胡鬆林部長負責善後,大家工作到半夜才把事情搞定,也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你想這件事情要是上省台一播,對縣裏的負麵影響可就大了。我告訴你這麼多,就是讓你知道不管你有沒有參與,今後都要吸取教訓。別人捅馬蜂窩我們管不著,但我們保證好自己不捅。幸好這件事情處置及時,縣裏也不打算追查舉報人,否則肯定會有人為此倒黴。”
陳楚歌沒想到事情鬧得如此大,也吃驚不小,聽胡光軍的語氣,矛頭倒是指向自己。真是百密難免一疏,郝正仁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了,自己做正大光明的事還得藏著掖著,而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事情卻大行其道,便含沙射影地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辦公室了,還有一大堆稿子等著我看呢。”
陳楚歌回辦公室的時候,路過廣告部,從窗戶看見裏麵的格局進行了調整,宋佳的辦公桌換成了大班桌,跟胡光軍的尺寸一樣大,還有她坐的椅子,跟牛大偉在鄉裏時的老板椅一樣,能旋轉。原來的兩張桌子並排放在門口,兩個招聘來的小姑娘在辦公。
宋佳正躺在椅子裏打手機,兩隻修長的腿架在桌子邊上,腳上的高跟鞋很紮眼,兩隻鞋跟又細又長。她現在當老板了,就得有老板的派頭。
陳楚歌並不羨慕她,他想宋佳之所以有今天,還不是用她的下半身換的。
本來宋佳和胡鬆林之間不清不白誰都沒有見過,更遑論他了,但大多數男女間的那點事總會有點影子,不會是空穴來風。牛大偉給陳楚歌介紹田小曼那天,兩人曾經談到過宋佳,牛大偉說自己差點犯了個錯誤,和胡鬆林為敵。他聽人說宋佳是胡鬆林的幹女兒其實是個幌子,她還在讀大學時就跟胡鬆林好上了。他讓陳楚歌今後離宋佳遠點,免得惹上是非。
其實陳楚歌已經惹上是非了,他把自己離開廣告部到副刊部的事說了。牛大偉安慰他說:“這個社會什麼地方都複雜,農村有農村的複雜,大學有大學的複雜,鄉裏有鄉裏的複雜,報社也有報社的複雜,你回避不了,隻有認真去麵對,辦法總比困難多嘛。你先幹好本職工作,等我副主任的事解決了,我再把你要過去。但是我還是那句老話,你要想清楚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永遠沒有第三陣線。”
“窮達盡為身外事,升沉不改故人情。”陳楚歌想這年頭人一闊,臉就變的人忒多了,而牛大偉始終對自己不錯,其實自己並沒有送他什麼禮,也談不上能像鄧軍、楊海那樣和他互相利用,而他總是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或許這是一種緣分吧,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解釋。
牛大偉還在陳楚歌麵前強調田小曼的好處,她是家裏的獨生女,老爸是電信局的副局長,老媽是工商局市場科的副科長,她自己在地稅局工作。一家三口每月光工資收入就有五六千,此外,還有其他經濟來源,你根本想象不到她家有多少錢。所以牛大偉的結論是:找到她就等於把財神爺請到家裏去了。“楚歌,憑你拿工資,沒有十年八年難以買上房的,但你隻要攀上田小曼,房子立馬就有,這事情包在我身上。”牛大偉打包票說。
陳楚歌想不通牛大偉為何如此熱心撮合此事,在後來的交往中才知道他是贏家通吃,兩頭得好處。
宋佳眼睛的餘光也看見了陳楚歌,但她卻轉動老板椅扭過了臉去。
陳楚歌腳下沒有停留,回到辦公室,隻見邢好逑黑著臉,仿佛上麵塗抹了一層鍋灰。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邢好逑的聲音突然放大了分貝,嚇了陳楚歌一跳。
“沒什麼事,胡總編輯隻是問問。”陳楚歌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別給我轉換話題,我是問田小曼的事。”邢好逑怒不可遏。
這下糟了!陳楚歌還沒考慮好怎麼把這件事情告訴邢好逑,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剛認識,才見過一次麵,也是為發稿的事。”陳楚歌心想自己和田小曼八字還沒有一撇,這個時候還不宜公開這件事,先騙他再說。
“好啊,你跟女作者見麵居然把我撇開,你才來幾天就目無上級?你把她稿子拿來我看看。”邢好逑對陳楚歌腳踩兩隻船的事還有點將信將疑,但隨即又被陳楚歌撇開他吃獨食的事激怒了,心想這塊是自己的領地,隻有自己吃剩了才輪得到他陳楚歌,沒想到這小子學得夠快的,看來今後得多加提防。
“寫得不行,我退給她了。”
“她剛才來電話找你,讓你給她回電話。記住了,我最恨吃獨食的人。”邢好逑沒好氣地警告說。
“邢主任,我向你保證。”陳楚歌可不願意學邢好逑,在這塊拿人格作交易,讓人當麵奉承,背後戳脊梁骨罵。
邢好逑態度變得和藹可親起來,說:“楚歌,麗仙那裏你得過去解釋一下。”
陳楚歌說:“我會抽時間的。”
這時,楊燕走了進來,說:“楚歌,你什麼時候調到副刊部來了,也不對我說一聲?”
陳楚歌說:“你現在已經知道,還有說的必要嗎?”
“喲,你還在生我氣呀?”
陳楚歌見邢好逑眼珠骨碌碌在楊燕身上直打轉,連忙說:“我哪敢啊,楊經理,這是我們邢主任。”
楊燕主動伸出手,說:“邢主任好,我這位小弟弟還要你多關照啊。”
邢好逑色迷迷地看著楊燕,眼睛像X光機,不停地把她全身、局部進行掃描,恨不得帶透視功能。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嘴裏說:“好說,好說,楊經理吩咐的事邢某照辦就是。”
楊燕掙脫邢好逑的手,對陳楚歌說:“楚歌,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陳楚歌跟著楊燕出來,在一個無人的地方,楊燕對他說:“你等會兒到龍山會館512房間找我。”說完匆匆走了。
陳楚歌回頭瞥見邢好逑伸長脖子朝自己這邊看,心裏好氣又好笑,狗改不了吃屎,他就這副德行。
陳楚歌回去時,邢好逑向他問長問短,無外乎是打聽楊燕的情況,邊說邊淌口水,讓陳楚歌感到惡心。
“你小子豔福不淺啊,能結識這種極品女人,即使不能同床共枕,就是在一起交往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邢好逑說著,眼睛又向楊燕離開的方向望去,遠遠地停留在她不停地撅起的小屁股蛋上。
陳楚歌有心調戲一下這位好色之徒,問:“邢主任,你覺得她好麼?依我看身材長相都不錯,就是骨子裏透著股騷勁。”
邢好逑說:“你知道個屁,那叫性感!女人不騷,品位不高。碰上這麼個尤物,就是鋼刀架在脖子上,老子也得把事辦了。”
陳楚歌笑道:“為老不尊,下次見到麗仙的時候我把這話對她說。”
邢好逑阻止說:“咱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別扯上女人。我這個人很開明,你在外麵放開一點沒關係,但在家裏要對麗仙真心就行。剛才楊經理找你什麼事?是不是請吃飯?如果是一定要帶上我啊!”
陳楚歌通過這幾天和邢好逑接觸,知道他是個好占便宜的人,這種人也很吝嗇,於是冷笑說:“好啊,她是來向我借錢,正好我沒有,你借給她。”
邢好逑果然搖頭說:“那算了,家裏那婆娘對我是堅壁清野,現在我口袋裏找不出幾個鋼鏰兒。”
陳楚歌來到龍山會館512房間,輕輕敲了下門。
門很快開了,楊燕伸手將他拉了進來,然後關上門,緊緊地和他抱在一起。陳楚歌剛要說話,楊燕的嘴唇貼了上來,封住他的口,那條靈動的香舌倏忽滑進他的口腔,和他的舌頭攪在一起。
陳楚歌喘不過氣來,用力推開楊燕說:“你幹什麼?”
楊燕滿臉緋紅,呼吸急促,說:“我要你要我!”說完又將身體貼了上來,摟住陳楚歌。其實有些女人跟男人一樣,也有處男情結,楊燕從孫梅口中得知陳楚歌是個處男以後,大為驚訝。尤其是陳楚歌年輕、帥氣,還帶著那麼一股儒雅的氣質,這些都令楊燕感到著迷,比張福來那個有老又醜的男人強多了。原本她隻敢在暗地裏想想而已,出了陳楚歌替牛大偉背黑鍋的事情的時候,她還有過幹脆促成孫梅和陳楚歌的想法,仿佛這樣自己就能夠通過姐妹孫梅去占有陳楚歌一般。但現在孫梅走了,楊燕心中對陳楚歌的情欲似乎一下子按捺不住了。楊燕還聽說,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會有一種難以割舍的複雜的眷念。如果能得到這樣的男人,他也許會因為失身與你而忽視你身上所有的缺點,然後學著成年的男人照顧你、愛護你,還會偶爾在你麵前撒撒嬌,因為第一次他並不強大,可是隻有你知道。
楊燕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陳楚歌,知道他是個文弱古板、性格木訥的男人,這種男人是男人中的璞玉,需要耐心地雕琢。他們相信愛情、沉迷於愛情,卻不會表達愛情。也許他不太懂得生活,常把現實與書本相比較,可是他真誠,他不會在你的每一句話中去尋找話外音,他可以一輩子隻要你一個女人。楊燕清楚自己的處境,跟張福來這樣的男人耗不起,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很快將人老珠黃,“花在時,人在勢”,佳人如春韭,割完一茬又長一茬,天下哪有不老的貂蟬,不死的西施啊?或許等不到那一天,張福來身邊新的夜鶯早就引吭高歌了。楊燕聽說牛大偉正給陳楚歌介紹田小曼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等了,她要插上一腳,像一個賭徒一樣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