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真實或幻覺,瑛璃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安寧了許多。
白駒過隙,又是半月。
定華派大張旗鼓為陳隱辦喪的消息,已經傳開。
嬋玉目光呆滯地坐在遮星樓上的外欄邊。
“田大人,”一個遮星樓的小姑娘跑到其身邊,手裏拿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盒,“有一個老頭子讓交給你的。”
嬋玉接過木盒,並未打開:“他長什麼樣?”
“帶著兜帽,”小姑娘說,“不過他說自己叫胤一辰,替他兒子來物歸原主。”
聽到這名字,田嬋玉是趕緊將木盒打開來。
在看到其中物什後,幾乎是笑了出來。
那把她送給陳隱的‘雨石’,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中。
“他人呢?”嬋玉來了精神。
“走了,帶著她孫女,交給我們後就走了。”
嬋玉起身想去追,忽然聽到外麵響起了鑼鼓與鞭炮的聲音。
她現在心情已轉大好,便問向那姑娘:“外麵怎麼回事?”
“宮裏傳來的消息,國主醒過來了,”小姑娘難以抑製內心激動,“就因此,樓主先前已經是進宮去了,讓田大人督促我們練劍。”
嬋玉聽著隻是點點頭,沒有在意,總歸今日是各有高興之事。
**
通往京城的官道,有一處緊鄰溪水,背靠青山,綿延十多裏。
一高腳竹木樓正坐落在溪水之上。
這是一間客棧,東家叫唐滿風,而掌櫃是對年輕夫妻。
太陽初升,天光剛破雲朵。
此刻客棧中幾個跑堂的在來回忙活打掃之事。
而在店外的溪水邊,銀發的妻子正瞪著大眼睛,古靈精怪地望著自己的相公。
“師姐,你幹嘛一直這麼看著我。”男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就看,你管我。”女子笑嘻嘻地歪著頭。
“我不管你,但你好歹離水遠些,我可不想再入水將你拖出來。”男子捧了手水喝下。
“那次的事都叫你不要再提,”女子並未生氣,依舊笑著,“除了我、你爹、鈺兒還有唐滿風,就沒人知道你還活著了?”
“月掌門知曉,嬋玉的話,”男子想了想,“爹應該已經把東西送去了,她看見後估計也能明白。”
“但我們如此張揚地‘隱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都知道這事了。”
“無礙,那隻烏龜蛇吸走了我所有的衍力,我現在亦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於誰都沒有價值,更沒有威脅。”
“你這烏龜蛇是什麼東西?”瑛璃一臉嫌棄地看向陳隱,“你爹說了,那東西叫玄冥。”
客棧中已經有人退房離開,官道上也有人來此打尖。
很快就熱絡了起來。
“我先進去,你趕緊也進來幫忙。”瑛璃寵溺地拍了拍陳隱的頭,然後蹦跳著進到了客棧中。
陳隱站在溪邊深吸了口氣,這一路下來,有生有死,有離有合,感慨良多。
三五成群的人從陳隱身邊走過,走向客棧。
“哇!你聽說了嗎!馬絲國那個什麼國主,被挖出來時都已經死了,之後卻自己痊愈了,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聽說了!這麼稀奇的事,說是什麼入魂成功了的原因,現在全天下好像就他一人是零之境,咱們這皇帝恐怕坐不久了。”
“別胡說,新皇帝跟馬絲國關係好,這魂玉都是他送去的。”
“他為何自己不用,要送給馬絲國?”
“自己不敢,又想害敵人唄,那國主入魂時,馬絲國可謂生靈塗炭,死了不知多少人,自己都一度死翹翹了,幸虧他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你們這就蠢了,那國主根本就沒有醒,也沒有成功,顯然是怕咱們新皇帝去打他們,就編了這個說辭,想嚇一嚇咱們的皇帝,動動腦子,和他一同挖出來的陳隱都死了,他怎麼可能活得出來?”
幾人一邊聊笑一邊走進了客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隱先還未當回事,但剛走一步,頓時意識到了嚴重性。
他不知自己推測的是否正確,但想到山一道人曾在消逝前說過,他已經‘犯了不可回轉的大錯’,又想到那頭巨物最後曾問過他在現世的名字。
陳隱心裏不由一陣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