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軍挺進

國民黨在貴州的部署

在貴州解放前,國民黨對貴州依然實行著黑暗的政治壓榨和軍事統治,使貴州人民苦不堪言,紛紛要求解放軍能夠早日把國民黨趕出這片土地。

1948年底到1949年初,中原地區已接近全部解放,蔣介石和他的國民黨政府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但國民黨仍不死心,為了擺脫覆滅的命運,達到繼續控製西南的目的,蔣介石采取以“黔人治黔”的方法,妄圖把地處西南前哨的貴州作為反共反人民的“根據地”。

蔣介石還調遣貴州籍的一些舊部屬回到貴州加強統治,同時在鎮遠成立保安團獨立營,由孫紹武任營長,與國民黨四十九軍一起,在湘黔公路一線對人民解放軍形成聯防態勢。

黔東南不僅屬於貴州,而且也是整個西南的東大門,是解放軍進軍貴州、解放大西南的必經之地,更是軍事雙方必爭之地。為了實現繼續統治貴州等地的目的,蔣介石加強了對黔東南地區的軍事部署。

為了守住黔東門戶,阻止解放軍解放貴州,國民黨命令新建的第十九兵團四十九軍在黔東一帶重兵設防。四十九軍三二七師師部率九七九團駐守玉屏,九八一團駐守天柱,九八○團進駐湖南晃縣,二四九師七四六團駐三穗,策應三二七師,七四五、七四七團駐施秉等地,軍部駐黃平。

在貴州的鎮遠縣設立指揮所,由副軍長王景淵(貴陽人)坐陣指揮。除八十九軍駐貴陽、晴隆、盤縣一線作縱深配備外,三個軍均布防於黔東南和湘西一帶,白崇禧部一○○軍和一○三軍守於錦屏和湘西南通道一線,在黔東南地區形成南北一線配置的態勢,構成了西南東部的中段防線。

在穀正倫的統一部署下,1949年,原貴州鎮遠專署在所屬12個縣采取了一係列政治、軍事、經濟的反共措施。

為了加強統治,各縣對保甲製進行了調整和強化。調整後,鎮遠、台江、雷山、劍河、施秉、錦屏、黃平七縣,共有82個鄉(鎮),691保,6783甲。

貴州鎮遠縣明文規定:在城鎮實行“戶長每日輪值巡查製”,在鄉村實行“甲長五日輪值巡查製”,隻要發現生人,“其言行有妨害戡亂行動”的均要一一盤詰,“遞級呈報”。

在該縣軍法室的一份《案件簡報表》上,列有20名所謂“罪犯”,其中被列為“反政團體”、“奸匪”、“奸匪嫌疑”、“窩藏奸匪”的就有13人之多。

在國民黨三穗縣縣長李熙昌署名的一份《奸匪實力動態調查表》中,對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楊至成(侗族,三穗縣人)的經曆及其家屬親友的姓名和住址均作了詳細記載,並責令當地對其家屬親友進行“暗中嚴密監視”。

在調整保甲區的同時,各縣還進行了戶籍人口調查,為國民黨反動派抓兵派款、橫征暴斂提供依據。

1949年,貴州鎮遠縣依照各鄉(鎮)保甲人口的實數按比例抓丁,充實了“國防兵”266名,四十九軍二四九師“誌願兵”8名,鎮遠專署保安團獨立營“新兵”51名,共計325名。

苛捐雜稅更是多如牛毛,除了田賦和屠宰稅外,另有自衛捐、自治捐、保甲捐、役捐、區鄉經費捐、鄉丁捐、鄉丁食米捐、保長辦公捐、預征丁捐、壯丁訓練捐、教育捐等等。他們還公開打出“反共救國”的旗號,向各地攤派“救國捐”。

當時,爐山、台江兩縣一次就各派了銀洋1000元,雷山、丹寨、劍河各攤派了4000元,稍有違抗便公開搶劫。麻江縣大良田村就是這樣被洗劫一空的。真是“油鹽柴米菜,樣樣都要派,兵工糧捐款,樣樣不能緩。”

在軍事上,各縣建立“民眾自衛總隊”和“防剿大隊”等反共武裝,規定“民眾自衛隊”總隊長由各縣縣長兼任;下設兩到三個常備中隊,每個中隊編三個分隊。如天柱縣就有三個常備中隊,共有官長15員,士兵354名。

“防剿大隊”則以各縣的鄉(鎮)劃片,分別編為若幹大隊。劍河縣是以與外縣接壤的區為中心,分別編成了“錦(屏)劍(河)南加防剿大隊”、“三(穗)劍(河)岑鬆防剿大隊”、“台(江)劍(河)昂英防剿大隊”、“天(柱)劍(河)南明防剿大隊”。這兩種軍事組織,旨在“防共”、“反共”,但除“民眾自衛總隊”中的常備中隊外,其餘大都徒有其名。

為此,鎮遠專署還製定了《貴州省第一行政區(即鎮遠專區)空室清野及遊擊根據地建立辦法》,責令各縣把糧食等重要生活物資全部運到山上藏匿起來,妄圖在人民解放軍到來時因“困餓而自斃”。

國民黨還要各縣根據地形和物資條件,建立遊擊根據地,以此作為“自衛堡壘”,負隅頑抗。根據這個反共“辦法”,一些縣的通訊設施被撤收,公路橋梁被破壞。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在貴州解放前,國民黨秘密製定“應變計劃”,布置各保安團在解放時,舉行假起義,待“蔣介石反攻大陸再拉出來”,到時候在重新統治貴州。

國民黨的垂死掙紮,不僅給貴州帶來了黑暗統治,還給解放貴州帶來了阻力,更對以後的接管工作造成了很多的麻煩,而猖獗的匪亂就是例證。

即便是這樣,解放軍的鋼鐵之師還是逼近了貴州大門,貴州解放指日可待了。

先遣部隊挺進貴州

1949年11月4日中午,十六軍的先遣部隊進入貴州境內,隻用三天半時間,就快速行進200公裏,於11月7日下午到達了貴州鎮遠縣的鎮雄關。

鎮遠縣位於貴州東部,它東鄰湖南湘西中部,那裏地勢較高,如同一個楔子,插入貴州東部凹處。鎮遠縣就處在這個凸凹結合部上。

鎮遠這個地方之所以出名,不僅是因為它是黔東門戶、湘黔咽喉,更是滇黔鎖鑰,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要地。

既然這個地方這麼重要,當然成了國民黨軍隊在黔東防線的要點,也是解放軍兵團主力向貴陽進軍的必經的咽喉要道。

鎮遠西側不遠處有一處稱作“鵝翅膀”的地方,此處有兩座海拔800米左右的高山,坡陡勢險,難以攀登,猶如天鵝飛起時展開的雙翅,緊緊卡著湘黔公路的隘口。

那裏有一條岸陡穀深的河流,由北向南橫向流經鵝翅膀的前麵,像一條又寬又深的護城河一樣,拱衛著這個險關要隘。鵝翅膀的北麵是雨霧繚繞的連綿高山,南麵是急湍的舞陽河,沒有可供大部隊通過的道路,而湘黔公路的這一段從深穀陡壁上穿過,在前後不到兩公裏的距離上連拐了16個急彎,經過了3座在河穀上架起的險橋。

如此險要的鵝翅膀,是國民黨軍設防的據點。早在解放軍到達之前,國民黨第四十九軍就在鵝翅膀一帶占領陣地,並以一個加強營重點控製鵝翅膀。

國民黨認為隻要牢牢地控製住這個關隘,就等於掐住了湘黔公路的脖子。在危急或極為不利的情況下,隻要炸掉山腳下的三座險橋,即便你有百萬雄師,但要想前進半步,那可是比登天還難。這一險關,是雙方爭鬥之關口。

所以,十六軍能否迅速奪取鵝翅膀,進而疏通西進的道路,不僅僅關係到解放軍前進的速度,也成為二野五兵團主力能否順利向貴陽進軍,完成大迂回任務的一個關鍵。

11月的貴州已經到了冬天。“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是貴州的真實寫照。由於氣候的原因,這裏總是陰雨連綿,寒風裹挾著冬雨撲向連綿的群山。這雨一下就是十天半個月,很難見到陽光。

過了冬天,雨水灑向枯黃的樹葉,樹葉就開始腐爛,在空氣中總是彌散著一種怪怪的味道。樹林裏那些比較低窪的地帶,由於通風條件不好,那種沉悶的氣味更加濃重,就形成了當地人所說的“瘴霧”。人和動物若是不小心闖進這些地帶,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感到呼吸困難,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二野五兵團的戰士,大多是北方人,對進入貴州作戰,心理上有些憂慮。還在江西上饒休整的時候,他們就曾聽一些人講過這裏的地勢和氣候條件。

對五兵團的戰士們而言,進軍大西南,很可能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了,所以顯得熱情高漲。在戰士們進入貴州的4天時間裏,這裏常常是陰雨綿綿,但這一點都沒影響戰士們的樂觀情緒。因為下雨,幾天來,他們的衣服和背包一直沒幹過,腳下的布鞋早被泥濘的山路磨爛。

可戰士們還開玩笑說:“別小看我們的爛布鞋,比國民黨的汽車跑得還快呢!”

幾天裏,他們從湘西直插貴州,一路所向披靡,攻克了天柱、三穗,心中的戰鬥激情早在上饒休整時就被點燃了。戰鬥的號角一吹響,他們就會大步跨過去,奮力撲向國民黨軍隊。

二野是一支英勇無敵的軍隊,他的前身是戰功赫赫的中原野戰軍。1948年11月,為了統一部隊番號,便於指揮,原中原野戰軍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這支英雄輩出的部隊,經曆了大小戰役不下千次,已錘煉成了一支鋼鐵之師。二野的指戰員絕大多數都是北方人,一進入貴州,他們就感到這兒的冬天和北方有很大的不同。

急行軍的時候,大家全然感覺不到這裏的寒冷,渾身上下還冒熱氣。可部隊一停下來,戰士們才意識到這兒的冷比起北方更有威力,陰冷陰冷的。

“李營長,聽說你就是貴州人?”先遣部隊一三八團三營警衛班的一個戰士問營長李懷安。

李懷安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可以調到特務連去了,當勤務兵有點屈你的才了。”一麵說著,一麵伸出右手,讓雨水輕輕地打在自己的手上。李懷安體會這久違的家鄉雨,感覺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報告!”通訊兵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大聲說道。“李營長,師長讓你馬上到師部去一趟,有任務要交待。”

“知道了。”李懷安說完轉身對警衛員說:“通知全營集合待命。記住,每人準備一捆幹稻草。”

警衛員愣在那裏,不知道營長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還是照營長的話做了。

說完,李懷安一個人朝師部去了。他邊走邊在心裏琢磨著:到底會是什麼事情呢,難道是讓他們三營拿下天險鵝翅膀?想到這裏,李懷安竟然興奮地笑了,因為他喜歡接受有挑戰性的軍事任務,他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拿下這個鵝翅膀!

十六軍的奇襲計劃

因為快速行軍,十六軍四十六師的師部臨時設在一個農家的院子裏。在一間陰暗的屋子裏,兩盞打氣燈亮著微弱的光,但依稀可以看到大家憂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