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此時似乎也感到事態發展的嚴重性,於當日晚和黃紹竑、白崇禧召集高級幹部會議,認真討論了當時形勢和今後的軍事部署問題。李宗仁認為,唐繼堯要進攻廣西,形勢固然嚴重,而更嚴重的是廣西境內的沈鴻英則有可能乘唐軍攻打南寧之際,幫助唐進攻李。李宗仁決定利用唐軍到達南寧之前的一段時間,全力討沈,解除後顧之患,以便能全力抵抗唐軍。事情正如李宗仁所估計的那樣,當文某被拘一星期後,唐軍還未正式宣布運行。沈鴻英忽然在桂林發出通電,以“建國桂軍司令”的名義,“出巡視察各地民情”。醉翁之意不在酒。沈以出巡為借口,指揮大軍南下,向李宗仁打來。沈自以為其軍剽悍,可以在唐軍入桂前消耗李軍,使其疲憊不堪,最後與唐夾擊,一氣消滅李宗仁。由此沈雄心勃勃,此次采取傾巢而出的方針。豈知他這一著正中李宗仁下懷,李決定采用各個擊破的戰術,使沈“傾家蕩產”。形勢明朗化,黃紹竑、白崇禧立即返回梧州,並和江西李濟深取得聯係,計劃分兵合擊沈。南寧方麵,李作了周密考慮,令伍廷率兵兩營守城,如唐軍一旦進迫,則撤出南寧,以避其鋒,並設法拖住唐軍,等大軍擊敗沈軍後,再合擊唐軍。部署既定,1925年1月,李宗仁率大部移住桂平。1月29日,黃紹竑、白崇禧兩人乘輪船到桂平向李宗仁報告戰略準備工作。
1月30日中午,白崇禧部與沈軍在武宜展開了激戰,白崇禧幾至被俘,倉皇逃進城內,閉門堅守。白崇禧不愧人稱“小諸葛”,在這危難時刻爭取主動,施展小計,在沈軍用膳時,組織百餘名敢死隊,鳴槍呐喊,殺向敵營,竟使敵人後退十餘裏。正當白崇禧在武宣和敵軍周旋時,李宗仁率一獨立營乘輪自柳江上駛,是日下午5時到達離定武約三十裏的攔馬村岸。未等上岸,李已見岸上數十人招手呼喚。在人群中,李發現前陸小同學李瀾柱,乃詢問上遊軍事情況。根據李瀾柱的介紹,李宗仁知道定武城仍在白崇禧的掌握之中。他估計,鍾祖培等率領的由江口一帶向武宣西進的先頭部隊,1月31日中午定可到達離定武不遠的東鄉,便決心上岸向新圩進發。新圩離武宣城40裏地。第二天拂曉,李得報鍾祖培如期到達,敵人已從武宣退至二塘,均築防禦工事,於是派人和白崇禧取得聯係後決定是日下午2時,向敵人發動總進攻。李將主力配備於右翼,企圖將沈部壓迫至柳江左岸而殲滅。沈軍不甘示弱,竟全線躍出戰壕反撲。兩軍展開肉搏,殺聲震天,雙方屢進屢退,形似拉鋸。李宗仁清楚,值此激烈時刻如一旦跨下,將兵敗如山倒,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親臨前線,冒著炮火,指揮作戰。正值雙方酣戰難解難分之際,李宗仁部的李石愚縱隊,由貴縣趕至二塘,威脅沈軍右翼。敵人見李的援軍趕到,頓時軍心虛慌,陣線動搖。李軍乘勢發動猛攻,沈軍全線崩潰,倉皇竄逃,退守柳州。
為徹底消滅沈鴻英主力,李宗仁和白崇禧商議,采用聲東擊西的戰術,命李石愚部佯攻柳州,吸引敵人注意力,而將主力東調,自象山、修仁瑤山邊,越三排、四排,循崎嶇山道,直奔桂林南鄉。與此同時,沈鴻英的一部被第一路軍的陳濟棠部擊敗,賀縣丟失;蒙山也被俞作柏部攻占。噩耗頻傳,沈鴻英正不知所措,又忽聞李宗仁部迫近桂林,慌忙北遁。沈鴻英逃跑的當晚,即2月23日,李宗仁占領桂林。
此時,胡漢民派駐粵的滇軍範石生部自廣東開抵桂平,支援李宗仁,準備抵抗唐繼堯。範部有萬餘人,原屬顧品珍部,1920年顧駐防川南,四川實力派以川人治川為由,逐顧回雲南。顧返滇後驅逐唐繼堯,自稱雲南王。翌年,為響應孫中山的北伐號召,也為減輕雲南的軍費負擔,顧撥兩軍東下附義,前往廣東,範為其中一軍。1922年春,唐繼堯東山再起,便和白崇禧聯袂南旋和範晤麵,留呂煥炎縱隊留守桂林。不料,沈鴻英得知李宗仁離開桂林,便派兵三四千人,襲擊桂林,而呂又疏於防範,竟讓沈軍得手,桂林陷落。經過浴血奮戰而得的桂林,竟輕而易舉為沈軍襲取,李宗仁既懊喪,又惱怒,聞報後立即派白崇禧從柳州抽調軍隊趕赴桂林,兜剿沈軍。沈見李的主力回擊,不敢戀戰,4月10日棄桂林而逃。
桂林的攻陷再失落,更使李宗仁清醒地認識到,不消滅殘餘之敵,將後患無窮。於是再次攻下桂林後,即命白崇禧以桂林為據點,跟蹤追擊。白分三路進擊,巧設計謀,於4月24日將沈軍全殲。沈鴻英最後逃往香港。
正當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與沈鴻英激戰時,唐繼堯率領由滇、黔二省組成的“建國軍”六萬餘人揮戈東下兵分三路:第一路由唐的胞弟唐繼虞任總指揮,自貴州東部邊境入三江、融縣,以柳州為進攻目標;第二路由龍雲任總指揮,自滇東廣南入百色東犯,以南寧為進攻目標;第三路由胡若愚任總指揮,由滇南的富州侵入鎮邊、靖西,經養利、同正,會攻南寧。與唐軍相比,李宗仁勢單力薄,兵力隻有萬餘,槍八千,炮數門,加上增援的範石生部也不過二萬餘人。唐部的兵力數倍於李宗仁部,來勢凶猛,大有吞日月、撼山河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