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血濺寶山路(2 / 3)

“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在鐵鉈子下麵開血花,

老虎凳,絞刑架,

砍掉腦袋隻留碗大的疤,

拚著一個死,

敢把皇帝拉下馬……”

這歌聲此起彼伏,漸漸地彙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在陰沉沉的黑夜裏回響……

楊培生激動得熱淚盈眶。他下令辦事員們將總工會所有的房間統統打開,讓露宿的工友們進來休息。這悲壯的一幕,顯示了上海工人階級視死如歸、不屈不撓的崇高品德……

雨停了,東方透出一線光亮,中國濟難會的代表從附近買來幾大車的大餅油條,送到了湖州會館。辛苦了一夜的工友,每個人隻吃了一副大餅油條緊了緊褲帶,又趕到了青雲路廣場。這時已有消息傳來,說是白崇禧下達了“戒嚴期間禁止集會遊行”的命令,“違者格殺勿論”。同時各交通要道都有武裝軍人站哨設崗,沿途攔截工人通行。南市、滬東、滬西、浦東等地的工友受阻,無法趕到青雲路廣場。但閘北的工友穿弄堂,走小巷,還是紛紛來到了青雲路廣場,到了上午10點,已聚集了6萬人。

中午時分,大會開始了。楊培生向到會的工友和學生報告了新軍閥收繳工人糾察隊的槍支彈藥,屠殺工人、封閉總工會的經過,當他說到上海總工會委員長汪壽華已經慘遭暗害的消息時,在場的6萬名工人和學生都失聲痛哭了起來,“為死難工友報仇!”的口號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下午1點,大會結束,工友們打著橫幅標語列隊遊行,到寶山路二十六軍第二師司令部請願,要求斯烈師長履行諾言,釋放扣押的工友,交還工人糾察隊的槍械。當長達兩華裏的遊行隊伍行進到寶山路三德裏附近時,天主教堂已經遙遙在望了。工友們奮臂高呼:“還我武裝!”“打倒新軍閥!”突然,天主教堂大門洞開,從天主教堂及附近的各條弄堂裏衝出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隻聽見天主教堂上空一聲槍響,這些兵士們一個個如虎似狼,不問青紅皂白,向徒手遊行的工人和學生開槍掃射,一時槍聲大作,一串串子彈射向密集的手無寸鐵的工人和學生,一排排的示威群眾倒在了血泊之中……

密密稠稠的春雨落了下來,一百多名被殘殺的工友倒在血泊之中,還有數百名受傷的工友在血泊中呻吟掙紮。雨水滲著血水,血水染紅了雨水,寶山路上血流成河。二十六軍在寶山路洞線實行特別戒嚴,禁絕任何人來往,死難的工友和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工友混在一道,被士兵們倒拖著扔上卡車,一直到暮色降臨才將死難工友的屍體全部運完……

幾乎就是在寶山路天主教堂反動軍隊向赤手空拳的工友和學生開槍的同時,下午3點,大批流氓在反動軍警的掩護下衝進了湖州會館。流氓們逢人便打,見東西就砸,把留在湖州會館的辦事員趕了出來,文件、桌椅、玻璃砸了一地,上海總工會的牌子被劈成碎片,湖州會館又重新落到了反動派的手裏……

下午4點,第二師大批官兵在師長斯烈的弟弟斯勵的帶領下,重新占領了商務俱樂部上海工人糾察隊總指揮部。當斯勵神色冷漠地踏進總指揮部的大門時,不由得一愣,被士兵押著迎麵走來的是周恩來。

這一天下午,中央軍委書記周恩來正巧在工人糾察隊總指揮部布置工作,與他同在的還有特別軍委委員徐梅坤,於是周恩來和徐梅坤一起落入了敵人的魔爪。

“周主任,”斯勵向周恩來行了個軍禮,客氣地喊了一聲。

周恩來站住了腳,問:“你是……”

“學生斯勵,周主任,您不認識了?我是您在黃埔學校時的學生。”斯勵回答。

“噢,你就是斯烈師長的弟弟?”周恩來臉色鐵青,濃濃的雙眉緊鎖,表情非常嚴肅:“你還有臉承認自己是黃埔學生?你還算是孫中山先生的信徒?你們公開叛變了孫先生親手製定的三民主義和三大政策,屠殺工友,反對共產黨,你還有臉見我這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