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磊摸摸下巴。
“這就怪了,”他皺眉沉思,“難道是仇家?可我清清白白,從不與人為惡,哪兒來的仇家非取我性命不可?”
葉扶波見他著實犯愁,神情不似作偽,想想又道:“你說你帶了隨從,他們如今何在?”
鳳天磊道:“盯梢的人不隻一個,我半道上與隨從分開,想將他們各個擊破。”
他望著葉扶波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會些拳腳功夫,自保應當不成問題。我的隨從身手更好,我與他約在飛魚縣城碰頭,應當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趕到。”
葉扶波想起之前雨中那一幕,鳳天磊的功夫如何不甚明了,但他騎術甚好,便是沒有自己那一擊,追殺他的人也砍不中他。
“你的馬不錯。”她的馬也是精挑細選的良駒,但與鳳天磊那匹座騎相比,仍然遜色許多。
鳳天磊露齒一笑,“大雪跟了我好些年,還是我給它接的生。”
他眉飛色舞的樣子頗有幾分自豪,偏又不會讓人覺得討厭,葉扶波受他感染,忍不住問:“你的馬叫大雪?”
鳳天磊重重點了下頭,“大雪滿弓刀。”
葉扶波本是淺淺笑著,聞言,神情微動,“好名字。”
原以為“大雪”二字平平無奇,與那匹黝黑的駿馬更無半點相配,沒想到竟有這樣一個出處。
“你的馬呢?”鳳天磊興致勃勃。
葉扶波頓了一下,“小寒。”
她輕咳一聲,補充道:“它生於小寒。”
大雪與小寒原本都是節氣名,聽上去這兩匹馬似乎有些淵源似的。
葉扶波仔細想了想,小寒這名字的氣勢實在不夠威風,她當初該給它起名為踏浪。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失笑,她與眼前這名男子萍水相逢,怎麼就暗中較上了勁兒。
“你打算去何處?”葉扶波問。
“我要去懸州。”鳳天磊道,“我還從未去過海邊。”
“懸州禁海,”葉扶波道,“你就算去了那兒也不能上船。”
“那些打漁的漁家呢?”鳳天磊問,“他們不能出海,該以何為生?”
“以前還能在近海打魚,自從離王之亂以後,漁民需得拿到準漁令,方能下海。”葉扶波垂眸,“沒有準漁令的人家隻能遷入內地,以耕種為生。”
話雖如此,那些漁民所去的村落大多貧瘠,村裏的肥田本就不夠,又哪裏容得下外來人口分一杯羹。
因此那些改換營生的漁民過得並不算好。
鳳天磊看向她,“衙門如何評判誰能下海,誰又不能?”
葉扶波抬眼,她本想說“衙門早有章程”,但對上那雙誠摯的眼睛,她又覺得這樣說沒什麼意思。
她笑了笑,“等你到了懸州,可以自己打聽。”
鳳天磊端起涼了的茶水抿了一口,“葉姑娘此行是去飛魚縣辦差?”
葉扶波兩身衣裳都是府衙司吏的服飾,可見她此行非為私事,而是公務。
“正是。”葉扶波凝視著他,“你對公門之人的打扮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