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許多人家的廚子犯了愁。
聽說主家帶回的是好東西,可他們沒見過沒吃過,該如何下手才對?
葉扶波的老師,李茂家裏的廚子就沒有這等煩惱。
他們老爺別說吃海味,就連海外也偷偷去過幾趟,若論海味的做法,整個京城恐怕沒人比他更在行。
然而仆從在門外徘徊良久,遲遲不敢進屋詢問。
李茂在屋裏捶胸頓足,長籲短歎。
“好好的姑娘家,怎麼就嫁了呢。”
他今日收到懸州送來的一堆特產,還有葉扶波的親筆信。
信中,這個弟子告訴他,她已在懸州成親,因當時戰事方休,疫情剛解,故而婚儀從簡,未敢驚動老師,待他日上京,再向老師請罪。
李茂扯著信紙看了半晌,撚斷幾根胡子。
好在主婚人是雍王,李茂自我安慰地想,雍王不是不靠譜的人,他既然認可那個叫於落的小子,葉扶波這樁婚事應當沒什麼問題。
話雖如此,還是很想把那小子找出來訓斥一頓。
那人既是出自京城,明知他這個葉扶波的老師在此,卻從未上門拜見,可見不是性子倨傲,便是不通人情世故。
李茂指間用力,又扯掉一根長須。
他吃痛地皺了皺眉,就聽仆從在外敲門,“老爺,有客到訪。”
“誰啊?”李茂不耐煩地問。
“名帖上寫的‘於落’——”仆從話音未落,就見房門咣當打開。
李茂陰惻惻站在門內,“你說誰?”
“於、於落……”仆從打量他的臉色,見自家老爺聽到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神情陰沉,趕緊道,“他上次……”
這回他的話依舊沒有說完。
李茂一把抽過他手中的名帖,撩起袍擺紮在腰間,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他邊走邊挽袖子,臉上掛起冷冷的笑容。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到那小子,那小子就來了。
這大晚上的,他白天不來拜見,晚上過來做什麼?難道還想蹭飯不成?
如此不知禮節,實在該揍。
李茂恨恨想著,就見庭院對麵,一人款步而來。
“你就是於落?”李茂劈頭就是一句,對來人的印象又壞了幾分。
不請自入,毫無禮數。
個頭偏又生得這樣高,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來了賊人。
再看那長相,生得倒是有幾分姿色,難怪能將自家學生哄得成親……哎,不對!
李茂心中咯噔一聲,借著庭中燭火又將眼前之人仔細瞧了兩眼。
“你——”他驀地一頓,“陛下?”
鳳天磊微微一笑,“今日是我生辰,卻無家人在旁,先生可願讓我蹭頓飯吃?”
李茂怔怔,看了眼手中名帖,“於落?”
鳳天磊點頭,“先前有所隱瞞,還請先生勿怪。”
李茂手一鬆,名帖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