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雅古城的興衰(1 / 2)

尼雅古城的興衰

《漢書·西域傳》中曾經記述了在昆侖山下的塔克拉瑪幹沙漠之中,有一個接受漢王朝西域都護統轄的小“國”——精絕,她有國王、都謝、將軍、譯長,下率子民480戶,3360人,居地環境惡劣,“行地厄狹”。

公元7世紀時,玄奘印度求法,途經尼雅河穀的尼壤城,說這裏的環境是“澤地濕熱,難以履涉。蘆葦茂密,無複途徑。”其描述,與今天尼雅河穀的自然景觀仍十分貼切。尼雅河穀兩岸,仍是胡楊、紅柳、蘆葦叢生,沙生植物遍野,紅柳深處,偶見民居二三,白羊點點,散落草叢之中。行人過處,突然會驚起一隻灰兔,如脫弦之箭,奪路狂奔。這一切,展示出草木旺盛的平原草場景觀。

但越過大瑪紮,進入沙漠以後,則立即步入了一個沒有生命的荒涼寂寞的世界。沒有一棵樹,不見一根草,叢叢沙丘之中,人們隻能依循大概的方向,覓路而行,差不多50公裏後,在漫漫沙丘之中,實現兩道巨大的南北向沙山風梁,沙梁之間,尼雅河故道白色淤泥蜿蜒屈曲。依傍河穀,高居於台地之上,叢叢古代民居,梁柱依然屹立,四周古樹環繞。這就是精絕遺址!

根據考古學者的勘察,精絕王國的領土,大概是南北長25公裏、東西寬3至7公裏的100多平方公裏。左右沙山屏障,在這一長條形的沙梁穀地之中,古代尼雅河流水可斷續流瀉至此,河道支汊,水流縱橫。已發現的150多處遺址,包括了普通民居、寺院、官署、冶煉作坊、果園、防沙籬牆、農田、畜廄等,它們成小規模集聚,四散分布在河穀台地之上。較大的居址,建築麵積達約200平方米,四周用紅柳、蘆葦圍成防護牆,居室多間,可見出客室、臥房、儲藏間、廚房、畜廄之別。居室後部,往往有果園,梨樹、蘋果行列有序。不遠處,往往還有相當規模的葡萄園、人工林。林木目前雖已傾側在地,但從一人不能合抱、高達一二十米的樹身,可以看出主人當年對林帶的苦心經營。寺院之建築、環境,絕不稍弱於這類規模宏大、身份較高的大型宅邸,它們同樣有多間房舍,四周林帶環繞,傍近溪流,可無慮河水潰泛;而較小的居民,有的隻有住室一間,與畜廄為鄰。主人們社會身份不同,經濟狀況懸殊的景象,畢現在今天人們的眼前。不少宅院前,林樹成列,防沙籬環繞,即使沙漠就在身邊,也無慮日常生活受到幹擾。大型宅院內,發現了深入地下的儲冰地窖,居址傍近,往往有圓形澇池,澇地周圍,遍植桑、楊。漢代的精絕“王侯”,認真分析,不過是一個小小村社的統領,但由於地處國際交通路線之衝要,身價倍增,得以享受當年世界最高成就的物質文明。他們全身內外,都是彩色斑斕的絲綢錦緞,使用著來自黃河流域銀光閃爍的龍紋銅鏡、油黑晶亮的漆盒。“王侯合昏千秋萬歲官子孫”錦被,“五星出東方利中國”錦緞,更不是一般商品,而是得自漢王朝的特殊賜贈,表示著一種尋常百姓難以享受的殊榮。雖然,在漢王朝統治者心目中,他們貴為王侯,地位不同於一般,但在與當地自身物質生產密切關聯的日常生活中,即使貴為王侯,發現於墓藏的東西也不過是木盆盛肉、小米餅及葡萄、梨之類的簡單食品。

精絕王國,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駱駝與馬。駱駝的糞便依舊保留在當年的垃圾堆中,它巨大的森森白骨,遺址區內隨處可見。

1959年2月,中國曆史博物館學者史樹青一行,深入尼雅,對遺址進行了考察。調查了佛塔遺存,並對部分遺存進行了簡單清理,發現了一處冶煉遺址,采集了相當數量的文物。還收集到一枚“司禾府印”,再次引發了學術界對尼雅遺存的關注。同年10月,新疆博物館學者李遇春率考古隊員10人,用駱駝由民豐北行5天,抵大瑪紮。自大瑪紮北行兩天,抵佛塔。在遺址地區實際工作9天。共清理了10區房址,1座墓葬。獲陶器、坩堝、紡輪、毛、棉、絲織物、竹、木器、五銖錢、銅頂針、鐵鏃、鐵刀、角質帶扣、角杯、磨石及象牙、瑪瑙、珊瑚、玉石、玻璃等遺物。在出土的東漢夫婦合葬墓中,男女主人屍體保存完好,穿著大量絲絹錦繡,棺上覆印花棉布,隨葬藤奩、木櫛、木簡、碗、盤杯及弓箭、鋼鏃、君直高官銅鏡、銅戒指、鐵刀、金箔、一小塊紙片等。為深入分析,認識精絕王國社會上層人物的物質文化生活、人種特征、精絕在“絲綢之路”南道上的地位等,提供了第一批相對完整的發掘資料。

90年代,由日本企業家、淨土宗僧侶小島康譽出資,中日學者聯合對尼雅進行調查與發掘。這次考察首先對尼雅河水係這一地理單元內的人類遺存進行全麵調查,把尼雅——精絕廢墟隻看作尼雅河流域人類活動的一個階段。通過調查,可以清楚結論:在烏魯克薩依發現了細石器遺址,表明尼雅河居民1萬年前後,活動在昆侖山前,尼雅河穀地帶。青銅時代,他們沿尼雅河而下,直到塔裏木盆地深處,而到漢晉時期,古代尼雅居民再由尼雅河尾間地段上行,在目前的尼雅遺址區,建立了農牧兼營,以自然經濟為主體的精絕王國。精絕以後,唐代尼壤城雖同處尼雅河流域,卻並不在這一廢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