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飛美告急(1 / 3)

蔣夫人飛美告急

蔣介石在淮海大戰第一階段結束之後,不知道下一仗如何打法。他幾乎連自己的影子都得戒備,都要責罵,平白無故,坐在沙發裏也會驀地蹦起,發一頓希特勒式脾氣,連侍衛也人人自危,擔心大禍臨頭。

晚上,蔣介石在官邸照例召開會議,文武大臣一旁侍候,除了報告當前危機,對明天的事情應該怎樣對付,一個個束手無策。倒是有幾個立委發牢騷觸怒了他,蔣介石拍桌拍凳大罵:“直到今日你們還要不滿政府,簡直毫無人性!這天下是我打下來的,馬上得之,馬上失之,你們不想呆下去可以遠走高飛,沒有人強迫你留在這裏!”

半晌,蔣介石再罵道:“娘希匹!大家不好好地幹,我會變成戰犯,你們要變成白俄!你們以為共產黨會讓你們活下去嗎?共產共妻你們受得了才怪!”他把臉一沉:“還不好好地反共!”

眾人走後,邵力子、張治中趨前苦勸道:“今天,我們是第五次請求總統,不妨同他們談談——”話猶未完,蔣介石直蹦起來,聲音都啞了:“又是談談!又是談談!叫我有什麼麵子同他們談!娘希匹!我剿匪剿了大半輩子,華盛頓難道能見死不救?而且前方打得還不算壞,幾十萬人,美式配備,噴火器……”

邵力子暗自歎氣道:“今日之下,如果還有人在你麵前說假話,也太那個了。前方大捷的消息是捏造的,發表‘共匪傷亡若幹’的新聞,那些圈圈都是隨意加上去的……”

蔣介石一聽又跳腳,蹦得尺把高:“你們替我查!你們替我查!是哪一個混帳王八蛋,今天還要當著我說假話,豈不是誤人誤己,誤國誤家!我的犒賞、獎章發給誰了?難道送到了共匪手裏?”接著又是痛罵。

邵、張二人悄悄告退,相對無言。蔣介石心想淮海大戰第一回合是失利了,但問題不可能如此嚴重,可又不想找人詢問,猛抬頭瞧見那架落地收音機,便令侍衛官收聽共方廣播。

侍衛官待共方廣播開始,躡手躡腳便往外走,他不敢與蔣介石共處。蔣介石頭紅麵脹,聚精會神,聽對方廣播道:

“……徐州孤立了,人民解放軍從東西兩翼迂回,南下躍進,在淮海區域的蔣軍主力大兵團和3個綏靖區部隊共66個正規師,被人民解放軍吃掉了四分之一,18個整師其餘蔣軍已被裝進3個袋形陣地,在徐州區是邱清泉的第二兵團、孫元良的第十六兵團、李彌的第十三兵團。在宿縣西南南平鎮到蒙城這個小口袋的是黃維兵團。在蚌埠區是李延年和劉汝明的綏靖區部隊,在各個口袋中的蔣軍已各不相屬,無法應援!”

蔣介石眼睛血紅,抓起白蘭地瓶子便倒,仰著脖子幹了半杯。那是準備入睡前飲用的“安眠藥代用品”,此刻他是非喝不可了。

那廣播可沒停止:“人民解放軍取得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戰績,第一階段便吃掉蔣軍那麼多!要知道濟南戰役和錦州戰役,包括阻擊援軍在內,在一次作戰中也不過殲滅蔣軍10萬至12萬人;遼西最大的一次戰役黑山之戰,所殲滅的廖耀湘兵團不過11個師、10萬人。而淮海戰役的第一階段,15天中一消滅就是18個整師,這是打破紀錄的戰績!”

蔣介石又喝半杯。

“淮海區不比東北戰場,東北戰場已麵臨全線最後崩潰,而淮海區對南京政權是存亡的關鍵,又遠比東北戰場大。以集中的大軍,距離後方基地的迫近,關係又如此重大,蔣軍是應當有更大的持續作戰力量的。然而在這條存亡一戰的戰線上,蔣軍卻比任何戰線、任何戰役都不濟事……”蔣介石說什麼也聽不下去,邁前一步,也不用截斷電流,卻把落地收音機往地下一推,一陣乒乒乓乓、砰砰蓬蓬之後,他自己也倒在沙發上了。

侍衛官們仍不敢入內,宋美齡聞聲趕至,見蔣無恙,才放下心來抱怨道:“達令,這又何必!”邊說邊把手一招,要侍衛“打掃戰場”,蔣介石剛才“戰勝”了對方的廣播。

蔣介石聲色俱厲道:“你不要管……”

宋美齡按住一肚子火,佯笑道:“你喝醉啦!”接著要他回房,低聲勸道:“別給他們看笑話。”

蔣介石火兒更大,嗓門又啞又尖:“什麼笑話!什麼笑話!娘希匹!這是什麼局勢,還說風涼話!”宋美齡一聽有氣,扭頭就走道:“人家有要緊事,華盛頓有電報來,你還裝瘋賣傻耍賴!”蔣介石一聽,酒醒了大半。

宋美齡示意侍衛退出,把門關上,狠狠地說:“電報說情形不好。”

“怎麼不好法!”

“說美國進步黨全國委員會在芝加哥舉行第二次會議,通過決議要求停止援助南京以及其他類似的政府。”“不會的!”蔣介石道,“我知道不會的。”

“你聽我說完!”宋美齡跺腳道,“影響太大,別以為不會的不會的!電報說他們指出兩黨政策以美國納稅人的金錢支持南京,美國人民不能讚成——”

“我煩得很!”蔣介石道,“對於美國,我斷定他非援助我不可!布立特看過我兩次,司徒雷登決定不回美國,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留在這裏;巴大維飛東京同麥克阿瑟商量;共和黨參議員馬倫昨天見我以後又飛回上海,這些事情都說明了——”宋美齡潑他一頭冷水道:“你上午還在生氣,說美國人要你下台休息,出國躲避;現在你又滿不在乎,你根據什麼又樂觀起來?”

“樂觀?”蔣介石指指收音機那個空位置,“我還能樂觀?娘希匹,我知道美國人非要我下台不可!我明白他們在東找西找,希望找個人來頂我;李德鄰這家夥這幾天又抖起來啦!可是我不怕,由他們去吧!我就是不下台!我就是不走開!我絕不把兵權交出來,美國人能咬掉我——”宋美齡道:“好好,你有辦法,你有辦法,可是眼看南京危急,大局嚴重,你為什麼不到美國走一趟!”

“我?我到美國?”蔣介石慘笑道,“夫人,你怎麼也來這一套婦人之言!我這個時候去美國,臉上還光彩嗎?萬一我到了美國,他們卻想盡方法,軟硬齊下,不準我回來,我又該怎麼辦?你這種說法——嘿!”

“嘿什麼!我還不是為你好!”

“為我好?”蔣介石厲聲說,“陳布雷也同我這樣說過,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我一聽就有氣!如果這個主意是旁人出的,”蔣介石大喊,“我就對他不客氣!”

宋美齡跺腳道:“你對我不客氣?好!來吧!看你怎樣對我不客氣!”說罷雙手往腰間一叉,杏眼圓睜,柳眉倒豎。

蔣介石一怔,一瞧,一退,一句話也沒說,抓住酒瓶斟酒再喝,酒沒有了,他把瓶子摔手榴彈似的往長窗扔去,玻璃碎了一地,侍衛緊忙進入打掃。

緊隨在侍衛官之後,秘書捧著個大紅卷宗在那裏欲進又止,宋美齡忙叫:“拿來!”秘書連忙呈上緊急公文,蔣介石也跟著緊張。原來駐美大使館來電,說美國民主黨議員布魯姆曾向杜魯門建議邀蔣訪美,會商南京善後問題。杜魯門斷定蔣介石不會赴美,於是希望派一個人,無論如何要去談談,以使美方對中國局勢有比較新鮮的理解。美國並不打算取消反共政策,但目前既欲在華反共,卻又苦於不得其法。

宋美齡說:“看來,我是去定的了!上個月我曾去信,希望他們同美國當局談談,看樣子他們已經談過了。”

蔣介石沉思久之,由於疲乏之極,酒性發作,竟在沙發上呼呼入睡。待他醒來,隻見宋美齡正在指揮女秘書忙作一團,七七八八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弄了一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