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安亂(1)(3 / 3)

我吃飽以後正好遇見喜樂,說:喜樂,為什麼沒有青椒?

喜樂說:我不喜歡吃青椒。

我說:我也不喜歡吃青椒。

我說:你喜歡吃什麼啊?

喜樂說:我喜歡吃番茄,你呢?

我說:我喜歡吃饅頭。

喜樂說:饅頭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釋然。

喜樂說:那我叫你釋哥哥。

我說:不行,這裏你能看見的每個生物都是釋哥哥。叫我然哥哥。

我問:你最喜歡做什麼呢?

喜樂說:我最喜歡洗碗。

我喜出望外,說:然哥哥我的碗——

喜樂說:不行,師父說了不能給你洗碗。師父問我最喜歡什麼,我說我最喜歡洗碗,師父說,好,以後就洗為師的碗,你喜歡洗誰的都可以,就是不要洗一個叫釋然的碗,他見到你肯定會讓你洗碗。

我大吃一驚,師父真是先知,接著說:好,那不用洗我的碗,還有以後你碰到一個叫空哥哥的,也不能給他洗碗。

喜樂說:你為什麼不喜歡洗碗呢?

我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回答道:你也算是奇怪的人,難道你也喜歡倒馬桶嗎?寺裏的馬桶以後就是你洗了。

喜樂“哇”一聲就哭了,直奔師父房中。

很快,師父出來了,後麵跟著喜樂。師父很嚴肅地說:聽說你剛認識喜樂就讓她去倒馬桶?這樣,你倒一個月馬桶吧。

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崩潰。因為我最不喜歡搞衛生和吃青椒。而倒馬桶是搞衛生中最不衛生的一個項目。師父對我說:這是磨煉你的意誌。隻有意誌強大才能真正強大。

我當時就很不同意這個說法,照那麼說,這個寺裏最強大的就是長期負責倒馬桶的釋桶師兄。我覺得意誌隻是一種願望,願望的強大才是真的強大。就比如我看見有人以很快的拳速打我,我連他汗毛的動靜都看得清清楚楚,並能看見他同時“嘿”一聲而噴出的唾沫星子向我而來,而且我發現再快的拳也沒唾沫星子快,我明明看見,卻不能閃躲,先被唾沫星噴中,然後再挨著一拳。這才是痛苦中的痛苦。

我這樣和師父說過。師父說,你跑題了,我完全聽不懂。

◎兩天以後,我記得方丈又主持了一次會議,會議的內容是,我們省之又省的糧食,現在隻夠用兩天的了。怎麼辦?

有人提議派出一些兄弟去外麵尋找糧食。少林寺和朝廷的關係一直很好,所有糧食其實都是朝廷所發,但是現在情況真是很困難,連縣老爺都有三天沒吃上燕窩了,可想老百姓苦成什麼樣,糧倉早就空了,我們在的中原又是重災,自然沒有多餘糧食。師父提議可以到其他寺尋求幫助,說:現在外麵人心惶惶,疾病肆虐,最近的災情比較好一點的通廣寺應該有一些儲備,來回七百裏,誰願意去?

大家都表示與寺共存亡。寺在我在。所以,這次大會的結果是,大家再勒緊腰帶,兩天的糧食分四天用,然後兩天以後再討論怎麼辦。

師父說: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的中心思想是,隻要控製自己的欲望,原本缺少的東西也可以變得很多。

◎我、釋空和喜樂試圖翻出院子。釋空自己做了一個工具,我們管它叫掀瓦器,釋空則叫它飛天鉤。工具的原理是繩子帶著一個鉤子。釋空覺得這是第一個由少年開發而成的暗器,而我們當時稱這些有好手藝又能發明工具的人為做家,所以釋空自封少年做家。但是飛天鉤遭到了我和喜樂的嘲笑。我們覺得,所謂暗器,一定要暗,而飛天鉤實在太大了,別在腰間不知真相的人一定以為此人是個殺豬的。而且,暗器的作用是殺人,不殺人至少也能傷人,而飛天鉤其實就是用來翻牆的,再說,類似飛天鉤的爬牆工具早在上一朝就有了,而且在俠客和賊之間極為流行,甚至引發房屋設計的革命,就是高牆的簷不再固定,而是用可以鬆動的瓦,這樣類似的鉤子就無法固定。所以我覺得釋空很不能獨創,喜樂說釋空抄襲。

釋空的辯解是,我沒抄人家的,我雖然看過翻牆鉤長什麼樣,而且也很喜歡,但是我這個鉤子和那個不一樣,就算形狀差不多,但是你看,那有四個鉤,我這隻有三個,而且他那個繩子和鉤子之間的結是死結,我那是蝴蝶結。最關鍵的是名字都叫得不一樣,那叫翻牆鉤,這叫飛天鉤,那怎麼能叫抄襲呢。

為此,我們還特地到師父麵前讓師父評判。師父看了一下,說,我聽釋然和喜樂說你自己發明了個東西,但又說你是抄襲的,我很擔心,仔細看了看,我還特地買了一個前朝翻牆鉤看了一下,我就放心了,這個頂多說是借鑒,不能說是抄襲。

師父又對我和喜樂說:喜樂,釋然,你們大哥好不容易做出個東西,雖然比較落伍,不能爬當今的牆了,但是至少還能爬樹嘛,你們也要安心發明,自己動腦筋,這幾年江湖有所平息,百姓安居樂業,你們更要好好積累,亂世時候,肯定能派上用場。這幾年暗器發展一日千裏,但正統的暗器都有正統的防禦工具,隻有自己做的才能出奇製勝。

我說:師父,這不是少林不提倡的歪門邪道嗎?

師父說:不是,這是旁門左道。

我說:那什麼是歪門邪道呢?

師父說:武當自己做的暗器就是歪門邪道。

我和喜樂一起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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