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重門(2)(1 / 3)

沈溪兒吃一塹,長了好幾智,說話都像下棋,考慮到了以後幾步。

Susan則是秉著大清王朝的處事精神,放俄國和日本在自己的領土上打仗,她則坐山觀虎鬥。沈溪兒勸Susan:“喂,你可想清楚了,這是引狼入室,懂嗎?”

Susan微微一笑:“什麼狼,他倆又不是色狼。”

雨翔的潛意識在說“我正是”,臉上卻一副嚴肅,說:“當然不是了,羅天誠,是嗎?”

這個問題的回答難度是極高的。羅天誠醒悟過來,他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隻好放棄。

其實,這世上最可畏的男人是自稱不近女色的,他們隻是未遇理想中的女色罷了,一旦遇上,憑著中國漢字的博大精深,“不近女色”馬上會變成“不禁女色”,所以,曆史學科無須再追究漢字是不是倉頡所創,總之,漢字定是男人造的,而且是風流男人造的。

◎經過漫漫的等待,菜終於上來。四個人都有一碗麵,有所不同的是Susan的麵條根根士氣飽滿,也是一副“君子”的樣子;相形之下,其餘三人的麵條都像曆盡了災難,麵黃肌瘦。用政客的說法,Susan的麵是拿到國際上去樹立民族自信的;其他人的麵則是民族內部矛盾的體現。

◎林雨翔裝作不經意地問:“喂,Susan,你覺得你理想的男朋友是什麼樣子的?”問完心裏自誇語氣控製得很好,這問話的口吻好比宋玉的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介於低俗和暴露之間,恰到好處。

◎在人看來,占著茅坑不拉屎是可惡的,其實,最可恨的卻是拉完了屎還要占著茅坑。

◎羅天誠每次回想起自己的滄桑巨變,都會吃驚,好比是一個人出趟門,回來發現自己的屋子已經換了一幢後肯定會有的那種吃驚。林雨翔的屋子沒換,主人換了。熱情之火終於壓抑不住,熊熊地燒,旺得能讓科威特的油田自卑死。

◎有精神的人死後,精神不死;同種道理,有錢人死後,錢不死。沈萬三的錢引得中外遊人如織,沈廳裏的人口密度正教人認識計劃生育的重要性。

◎據一個古老傳說,上帝造人時,第一批出爐的人都有兩個頭四隻手四條腿,就是現今生物學裏的雌雄共體。可上帝覺得他們太聰明了,就把“人”一劈為二,成為現在的樣子,於是,男人便有了搜尋靠近另一半——女人的本能。當然也不乏找錯的,就是同性戀了。

難怪現在言情電視連續劇裏都有這種台詞“我倆單獨在一起吃飯”,其實從形式邏輯學來說,此話不通,兩人何謂“單獨”?但從神學來說,便豁然通了——兩個人才能被真正意義上拚成一個人,所以“單獨”。倘若一個人吃飯,充其量隻是半個人而已。

◎他踩腳成為專家權威後,得出這麼一個規律,踩著中國人的腳,不能說“對不起”,要說“Sorry”,被害者才會原諒你,可見外文比中文值錢。你說一個“Sorry”可抵上十聲“對不起”,與人民幣兌美元英鎊的彙率相符,足以證明語言與經濟的親密關係;而踩上外國人的腳大可不必擔心,他們的腳趾和他們的財氣一樣粗壯,斷然沒有一腳踩傷的後患,說不準自己的腳底還隱隱生痛呢。

◎林雨翔盯住羅天誠的臉,感覺到他臉上的醋意比周莊的秋意更濃。

雨翔要問些什麼,見Susan正和沈溪兒密切地惜別,談得插針難進,就算把自己的話掐頭去尾如馬拉美的詩歌也未必能放得進去,隻好作罷。

◎剛才有過的繁華,都淡漠得感覺不到了,有過的思緒也凝住了,好像心也能被格式化似的。

◎街上美女很少,因為這年頭,每天上一次床的美女比每天上一次街的美女多。舉凡女孩子,略有姿色,都在大酒店裏站著;很有姿色,都在大酒店裏睡著;極有姿色,都在大酒店經理懷裏躺著。

◎上海的男人卻大多目不正視,竭力搜索美女,臉上的肌肉已經被培訓得可以不受大腦控製而獨立行動,見到美女就會調出個笑,因為如此的關注,所以,在上海隻聽到車子撞老太婆,鮮聞有車子撞上美女。

◎一個男子失戀以後,要麼自殺,要麼再戀一次愛,而第二次找對象的要求往往相近於第一個。這種心理是微妙的,比如一樣東西吃得正香,突然被人搶掉,自然要千方百計再找口味相近的——這個邏輯隻適用於女方背叛或對其追求未果。若兩人彼此再無感情,便不存在這種“影子戀愛”,越吃越臭的東西是不必再吃一遍的。

◎馬德保自己也想不到這學校名氣竟有那麼大,果真是“名聲在外”,看來名氣就仿佛後腦勺的頭發,本人是看不見的,旁人卻一目了然。

◎林雨翔善引用古文——那是被逼的,林雨翔不得不捧一本《古漢語詞典》牽強引用,比如作文裏“我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他痛入骨髓”,別人可以這麼寫,林雨翔迫於顏麵,隻能查典後寫成:“我用《史記?平原君列傳》裏毛先生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他像《戰國策?燕策三》那樣的痛入骨髓。”

◎因為中國人向來看不起沒名氣的人的話,開玩笑說:在中國,沒名氣的人說的話是臭屁,有名氣的人放的屁是名言。羅天誠崇拜不已,馬上把自己的話前麵套什麼“海德格爾說”、“叔本華寫”、“孔德告訴我們”,不日完成,交給馬德保。馬德保自作主張,給孔德換了國籍,說他是孔子的兒子,害得孔鯉失去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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