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轅門,先傳巡捕將王毓書帶來,向他說道:“汝所控的原告,本院現已帶來,定然依刑嚴辦便了,但是汝媳婦節烈可嘉,自裁而死。汝且趕速回去,自行收殮,明日午堂前來聽審。”王毓書聽了此言,不禁放聲大哭道:“可憐我媳婦,硬為這奸僧逼死,若非青天追究水落石出,豈不冤沉海底。”當時叩頭不止,起身退出。此時王家莊早已得信,毓書的兒子已在轅門等候,父子抱頭大哭。當時回家備了棺木,連夜又來轅請起標封,次日一早,大殯已畢,抬回莊上不表。
且說狄公將武三思困在衙門,當時命人擺了酒飯,與武三思吃畢。然後說道:“下官既將懷義帶回,又是彰明實據之事,非得先審一堂,問實口供,明日奏明聖上不可。”武三思此時恨不能立刻出衙,好往宮中送信,無奈被他圈住,不得脫身,心下甚是著急。現又見他要審,格外著忙道:“大人雖是為民伸冤,可知他乃禦賜的主持,若過於認真,恐聖上麵上稍有關礙,還望大人三思。”狄公道:“有聖明之君,始有剛正之臣。下官今日追究此事,正是為國家驅除奸惡,貴皇親所言也隻看了一麵。”當時命人在大堂伺候。頃刻間,書差皂役排立兩班。狄公猶恐懷義刁滑,當時又將萬歲牌位供在大堂,然後升堂公座,傳命將淨慧帶來。兩邊威武一聲,早將淨慧帶至堂上。狄公問道:“汝且將懷義的事,悉數供來,好在這堂上對質。”淨慧道:“僧人本在這寺內主持,自從看這山門,凡裏麵的細情雖不知悉,至他奸淫婦女,卻日有所聞。久已思想前來控告,終因他勢力浩大,若是不準,反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大人既究出這根底,其餘之事已自包羅在內。唯山門前這兩口屍骸,沒有事主,求大人將懷義帶來,交出人頭,好收棺掩埋。如此慘暴寺前,實於佛地有礙。”狄公聽罷,明知他隱藏武後的事件,不敢直說,當時也不過問,但提出懷義對質。巡捕答應一聲,將奸僧帶到。狄公喝道:“汝這禿廝,膽敢在寺內立而不跪。若非本院尋出這暗室,隨後更是目無王法了。現在當今牌位供奉於此,汝且跪下從實供來,究竟那兩顆首級,藏置何處?”懷義道:“這事僧人實不知情,總求大人開恩,追問淨慧。昨夜是他開門小解,叫喊起來,方才知道。當時便沒有人頭了,這是他親口所說。”淨慧道:“昨夜你們哄鬧出來,我方才開門而去。彼時你等眾人怎麼說殺人了,人頭滾到地窖去了。安知你們不將人殺過,故意哄鬧出來。不然為何說人頭呢?”狄公聽罷,將驚堂一拍,喝道:“你這禿囚,至此還敢抵賴。可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汝是個僧人。難道本院不能用刑審問?左右,先將他重打六十,然後再問他口供。”你道狄公是命馬榮將王道婆殺死,除了興隆庵之患,為何反有意在懷義身上拷問,豈不是狄公冤人麼?殊不知,狄公除惡正是務盡的意思。若不將道婆殺死,雖然搜尋出這事,王道婆定要出入宮門,暗通消息,將懷義救了出去。而且興隆庵又是武則天出家之所,若再如白馬寺這樣嚴辦,於武後麵上萬下不去。因此暗中除了此惡,隨後再辦那三十四房的尼姑。現在令懷義招供,也是恐武後敕罪,故意將此事推到在他身上,好令武後轉不過口來。有這幾件道理,所以命人拷打。不知懷義肯招與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