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那武三思恨狄公阻撓其事,且說刑部尚書自從武承業開缺之後,武後恐別人接任不能仰體己意,當即傳旨,命許敬宗補受。此人乃是杭州新城縣人,高宗在時舉為著作郎之職,其後欲廢王皇後立武則天為正宮,眾大臣齊力切諫。他說:“田舍翁剩十斛麥,尚欲更新婦,天子富有四海,立一後廢一後,有何不可?”高宗聽了此言,便將武則天立為皇後。從此武後專權,十分寵任,凡朝廷大事,皆與敬宗商議。敬宗遂迎合意旨,平日與武張二黨狼狽為奸,不知害了許多忠臣。此時為了刑部尚書,也是武後命他照應懷義的意思,現又將劉偉之發在他部內。當時回衙,便將武承嗣所奏一幹人帶回部內。一時未敢審訊,等至晚間,私服出了衙門,來至武三思府內。家人傳稟進去,頃刻在書房相會。敬宗開言問道:“貴皇親今日所奏,已是如願所償,將他斬首,又為這老狄無辜牽誣貴皇親身上,致將此事挽回。但此事命下官承審,特來與皇親商議,如何方可令劉偉之供認。”武三思道:“大人在朝已非一日,可知此事不怕欽犯狡賴,惟是狄仁傑阻撓太甚,必得如此如此,不與他知道,然後方好行事。”許敬宗道:“此言雖是,但是聖上麵前,如何能行?”武三思道:“聖上此時已是悶恨非常,早朝之事正是舍弟昨晚進宮說明緣故。大人如能如下官辦法,這事便無阻格了。”當時又將薛敖曹之事,說了一番,許敬宗自是答應。
次日一早,敬宗也不上朝,天明便傳齊書差,在大堂審案。將劉偉之、蘇安恒一幹人分別監守,自己升了公座,先將劉偉之提來。偉之見是敬宗,知道這事定有苦吃,此時已將自己性命置之度外,因是皇上的法堂,不能不跪。當是許敬宗在上言道:“劉大人,你也是先皇的舊臣,你我同事一君,同居一殿,今日非下官自抗,高坐法堂,隻因聖上旨意,不得不如此行事。所有同謀之事,且請大人從實供來,免得下官為難,傷了舊日之情。”劉偉之高聲答道:“在官言官,在朝言朝,大人是皇上的欽差,審問此事,法堂上麵理合下跪。但是命下官實供,除了一片忠心保助唐皇的天下以外,沒有半句口供。那種誣害忠良、依附權貴,將一統江山送與亂臣賊子,劉某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豈有謀反之理!大人既看昔日之情,但平心公論便了。”許敬宗笑道:“這事乃聖上發來,何能如此含糊覆奏?昨日在朝說聖上傷了母子之情,太子受屈百姓怨望,這明是你心懷不憤,想帶兵進宮,廢君立嗣,不便出諸己口,故借旁人措詞,可知此乃大逆無道之事。若不審出實供,本部也有處分,那時可莫恨下官用刑了。”這番說得劉偉之大罵不止。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