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頃,果帶了一個大漢走了進來。武承嗣向外一望,此人身高九尺向開,紫紅色麵目,兩道濃眉,一雙虎目,大鼻梁,闊口,年約四十,大踏步到了簷前,向著許敬宗說道:“小人李飛雄為恩公請安。”說著叩頭下去。武三思不禁讚道:“好一個英雄氣概。你便是李飛雄麼?”許敬宗道:“此乃皇親武三思大人,汝且叩見。”當時李飛雄按次行禮已畢,侍立簷前。許敬宗先將王魁何日到山,在路行了幾日的話,問了一遍,然後向飛雄道:“本院喚汝前來,所有用汝之處,王魁想已言及,汝可敢行麼?”飛雄道:“山人蒙大人活命之恩,加之武皇親如此提拔,焉有不行之理?但不知大人幾時起事,一切如何布置,還須示下,方可遵行。”武承嗣與三思兩人,見他滿口答應,忙道:“汝能幹成此事,定要封汝個大大的前程,但軍裝旗號,須要照廬陵王而行,方令他地方官相信。不知汝還有多少幫手?若欲下山開兵,先打何處城池?”李飛雄道:“小人初到此地,雖有一身本領,隻能提刀開戰,拚個你死我亡。若欲定謀運略,還須大人指示。”武三思道:“既然如此,且到後麵安歇一宵,明日依計行事。”
當下王魁將他帶出書房,早有武府的家人前來照應。三思又命廚下備了上等的酒肴,款待飛雄。當晚便請許敬宗計議了一晚,先擬了一道檄,照著廬陵王的口氣說:“孤家乃高宗長子,天下儲君,理合繼統稱尊,臨朝聽政。隻以母後武氏,殘虐不仁,信聽讒言,致遭貶謫。撫躬自問,抱憾良深。茲特命太行山寨主李飛雄,帶兵征取,以複大統,以定名分。所過各府州縣,理合望風承順,納款相應。屬在臣民,宜尊君上。若與王師相抗,便為叛逆之臣,攻破城池,斬首不赦。將此通諭知之。”三人先擬了這道草檄,以便出兵之先,命人投遞好,令地方官以此為憑,通報武後。然後又擬了大旗的式樣,用何號令,由何處進兵,何處屯紮。直至四鼓以後,方才議定。
次日朝罷回來,武三思向許敬宗說道:“李飛雄雖有這本領,但下官未曾目睹,深以為憾。欲想令他操演一番,不知他可肯應允?”許敬宗道:“此事何難?且命他前來便了。”當下將李飛雄喊到書房,指著院中一塊峰石,說道:“武大人命汝當此重任,若不在此開演一回,武皇親何以知你手段?這峰石汝能舉起否?”李飛雄聽了此言,恨不能將周身的本領全賣與他,方令他敬服。隨向敬宗說道:“小人本領雖不高明,這一座峰石也不難提起。”說著,搶走幾步,到了前麵,將左手衣袖高卷,右手撐在腰間,兩腳用了個丁字步,伸開手爪,先把峰石向外一推,離了地土。隻見身軀一彎,手掌往下麵一托,說聲“起”,早見一隻手將一人高的一塊石頭舉了起來。前後走了一回,然後到了原處,又輕輕擺好。把個武承嗣嚇到伸不出舌來,忙道:“本領大的人也曾看見過許多,這樣天神似的力氣,實未見過。據此一端,便可知他的武藝了。”
兩人稱讚了一會,然後在書房擺了一桌酒肴,自己把杯,請李飛雄上坐。飛雄趕忙辭道:“小人何等之人,敢與皇親對坐,這事萬不敢當。所有差遣之處,小人定盡力便行。”武承嗣道:“此乃某天下大事。昔漢高祖欲用韓信,尚且登壇拜將,今某請英雄出兵,此席也是這用意,何必固執謙讓?”許敬宗也命他上坐,李飛雄見眾人如此,隻得謝罪告座。酒至數巡,許敬宗便將所擬的草檄、旗號,交代與他。然後武承嗣送出兩萬金銀,命他帶回山中,作為糧餉。李飛雄一一遵命。直至三鼓,方才席散。次日一早,飛馬回山發兵起事。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