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安金藏剖心哭諫 狄仁傑奉命提兵(1 / 2)

第五十七回 卻說武承業回轉了兵部衙門,次日五鼓入朝,俯伏金階,上前奏道:“目今廬陵王兵犯懷慶,勢甚猖狂。命賊首李飛雄帶領數萬大兵,直逼城下,心想攻破城池,向東京進發,複取天下。懷慶太守胡世經,與賊通同一氣,匿報軍情。幸有守備金城,單名飛報,現在告急文書投遞在臣部,請臣具情代奏。城中虛弱,危急萬分,一經胡世經出城投降,以下州縣便勢如破竹。並有廬陵王偽詔,抄錄前來,請聖上禦覽。”說著,將金城的公文偽詔,一並由值殿侍衛呈上。武則天展開看了一遍,不禁歎道:“前者寡人因太子懦弱不明,故爾將他遠貶房州,原期他閱曆數年,借贖前咎,然後赦回,再登大寶。不料他天倫廢絕,與母為仇。前次徐敬業、駱賓王諸人興兵犯境,孤家以他誤聽讒言,並未究罪,此時複又勾結賊人,爭取天下。如此不孝不義之人,何能身登九五,為天下人君?他既不孝,朕豈能慈,著發五萬大兵,星夜赴懷慶。剿滅破賊之後,再赴房州,將太子鎖拿來京,按律治罪。”兩邊文武見武則天如此傳旨,無不麵如土色,盛怒之下,又不敢上前勸諫。狄仁傑到了此時,明知是太子受冤,不得不上前阻諫道:“聖上休斷了母子之情,為天下臣民恥笑。此必奸臣勾引強人,冒充廬陵王旗號,以偽亂真,使聖上相信。此乃兵情軍務,若果是太子作亂,為何不在房州起事,反在懷慶進兵?懷慶太守胡世經,雖是文士出身,未有不知利害,如果城池危急,理合他飛稟到臣,請巡撫衙門代奏,何敢匿情不報,致令金城到兵部告急?兵部尚書乃是武承業本任。日前他弟兄誣害劉偉之等人,蒙蔽朝廷,致令賜死,後經臣兩番複奏,方才蒙恩開釋,安知非他弟兄挾嫌懷恨,私結太行山強寇攻犯城池,好令陛下相信弟兄之言,發兵剿滅太子,隨後嗣位無人,他便從中窺竊。這事斷非廬陵王所為,請陛下發兵,但將李飛雄提入京中,交臣審訊,定有實供。”武三思聽了狄公所奏,深恐他又將此事辨駁個幹淨,忙伏奏道:“這事求陛下善察真情。臣等在京供職,每日上朝,何忍辜負國恩,敢與強人謀反?此明是狄仁傑勾通太子,擅動幹戈,威嚇陛下。日前劉偉之請陛下召太子還京,退朝諉位,陛下未能準奏,反將偉之賜死。狄仁傑亦屢次請陛下將太子召還,因未能俯如所請,故激成如此大變。臣等寧可奏明,聽聖上裁奪。但恐陛下以慈愛待太子,太子不能以仁孝待陛下。到了兵犯闕廷,不過將大惡大罪推在李飛雄身上,那時複登朝位,不知將陛下置諸何地。若說臣等誣奏,天下事皆可冒充,惟這旗號偽詔,萬萬偽借不來,聖上何以不明此故?恐此次幹戈較之駱賓王尤甚了。”這番話,把個武則天說得深信不疑,向狄仁傑怒道:“汝這班誤國奸臣,汝既身為巡撫,懷慶府又在汝屬下,太行山有此強人,何不早為剿滅。此時養癰成患,兵犯天朝,豈非汝等馭下不嚴之故?似此情節,與廬陵王同謀可知。叛逆奸臣既傷我母子之情,複損汝君臣之誼,此番不將太子賜死,國法人倫皆為汝等毀滅。等至水落石出之時,再與汝等究罪。”說罷,便命武承業發五萬大兵,帶領將士。先到懷慶,將李飛雄滅去,然後便往房州捉拿廬陵王。

武承業得了這道旨意,心下好不歡喜。正要領旨退朝,忽見左班中出一人來,身高九尺向開,兩道濃眉,一雙圓目,走上前高聲奏道:“陛下如此而行,欲置太子於何地?前者太子貶謫,在廷臣工莫不知是冤抑。彼時有罷官歸隱者,有痛苦流涕者,這幹人皆忠心赤膽,日夜望陛下悔心,複承大位。武承業等乃不法的小人,江洋大盜、綠林強人,無不暗中勾結。此事明是奸臣造成偽詔,令李飛雄冒名而來,使陛下墮其計中,好趁機為亂,攘奪江山。陛下何不顧母子情麵,反聽奸賊之言,恐唐朝非李家所有了。”說罷大哭不止,聲震殿廷。武後見他說不顧母子情麵,愈加怒道:“汝等食祿在朝,天下大事漫不經心,凡朕有事舉行,便爾紛紛撓舌。寡人乃天下之母,廬陵王不遵子道,若不加誅,何以禦天下?如有人再奏,便先行斬首。”眾人聽了此言,再將那人一望,乃是太常工人,姓安,名金藏。隻見他大哭一聲,向著武後奏道:“陛下不聽臣言,誣屈太子,臣不忍目睹其事,請剖心以明太子不反。”說罷,隻見他拔出佩刀,將胸前玉帶解下,一手撕開朝服,一手將刀望胸前一刺,登時大叫一聲:“臣安金藏為太子明冤,陛下若再不信,恐江山失於奸賊了。”說罷,複將刀望裏一送,隨又拔出,頃刻五髒皆出,鮮血直流,將眾臣的衣服,濺得滿身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