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書包好過年。
與其這樣扭扭搦搦說出許多理由來,還不如蔣緝安先生大刀闊斧的說聲不要讀,倒還真有些青年的精神。
第四,現在的博士與大學教授兩個名詞,大約已經希臭不可當的了。所以,做文章稱別人為博士,為教授,也不失為一種武器。所可異者,博士和教授都是大學裏生產出來的。他一方麵在咒罵博士教授之要不得,一方麵又並不說大學之要不得,反在說“北京大學成了個什麼模樣”。但是,這有什麼要緊呢,說話本來就是自由的!
第五,蔣緝安先生既已說了不要讀書,卻沒有替青年們的一本一本的文藝創作加上一條,但書,似乎是個小小的缺漏。因為,若說這一本一本的不是給人家讀的,請問出了有什麼用;若說是給人家讀的,讀的人就首先破了青年們的讀書戒,這不是進退兩難麼?
第六,蔣先生要我證明林肯之有偉大成績,由於多讀書。這當然是做不到的,因為林肯讀的書,的確不多。可惜蔣先生不讚成讀書,我不敢請他翻書;世間若有讚成讀書的“妄人”,隻須把《英國百科全書》第十六卷第七○三頁翻一翻,就可以看見林肯如何在困苦艱難之中要想讀書,他那時書本如何缺少,教員如何缺少——他那時的環境,才真可以說是沒法讀書的環境——而他到底因為要讀書的緣故,雖然讀得不多,終還讀了幾本,而且讀的很好。但是,“文藝家啊,不是書記官”,這種的事實也盡可以不管。
聽見說到林肯的名字,自然應當歡喜讚歎的。美國隻有一個林肯,已替全美國人吐氣不少。現在我國有了一群群一隊隊的林肯,加之以一群群一隊隊的尼采,這是何等值得恭喜的事啊!
第七,我七八年前名字是不是叫“伴”儂,似乎並不像洪荒以前的事一樣難考。第一次人家硬派我叫伴儂,我說:這是事實麼?不料他第二次還是橫一聲伴儂,豎一聲伴儂,而且說我已經承認了。在這一點小事上,也就可以看得出青年們在論辯上所用的特別方法。若說他頭腦不清,當然不是;許是喝了“萄葡酒”有點“微醺”罷。
第八,“《新青年》在中國思想史上曾占據了一個時期”這一句話,《新青年》同人萬萬當不起。看他把“紙冠”硬戴在人家頭上,而隨即襯托出自吹自打的文章來,技術何等高妙;可惜究竟不大樸素,不如把“真天足”的青年運動倒填年月,使“假天足”的人消滅於無形,這就分外有聲有色了。
夠了,“教訓”受夠了。
我這篇東西發表以後,憑他們再有什麼“教訓”,我一概敬謹領受。若是他們不用文字而用圖畫,如已經畫過的拉屎在人頭上及拉屎在書麵上之類,我也一概尊而重之,決不把它看作牆壁上所畫的烏龜,或所寫的“王三是我而[兒]子”。
[附言]
有許多人不滿意於我第二篇的《為免除誤會起見》,說我被他們一罵而害怕。其實我第二篇文章登出之後他們還在罵。如果我怕,為什麼不《再為免除誤會起見》《三為免除誤會起見》呢?我的意思,隻是恐怕感情話人家聽不進,不如平心靜氣說一說。平心靜氣說了,人家還是聽不進,那我還要說什麼?我不但要將第二篇文章取消,便連第一篇也要取消,因為對於這等人無話可說。“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我沒有孔老先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美德,所以最後隻能拿出我的“作揖主義”來了。
十六年一月二十八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