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五木無靈少爺賣豬仔 一條妙計財主仗洋人(2 / 3)

新安縣衙門裏憑空失了一位少爺,那縣太爺十分著急,叫人在外麵四處打聽。有人當日看見他在雪畦賭館裏賭錢,說了出來,被縣太爺知道了,即刻發下封條出了票子,叫值日差去封賭館拿人。雪畦自從開了賭館以來,衙門差役是個個熟識的,便有人通了信息,嚇的雪畦魂不附體,立刻收拾細軟,逃到香港,急急忙忙找著阿元道:“前天送來的那個原來是新安縣的少爺,請你把他放了回去罷,這個禍闖得不小呢。”

阿元道:“呸,你也太膿包了,憑是甚麼大禍,到了香港還怕甚麼?何況,我們招工館是有泰山般的勢力保護的,莫說是縣官的兒子,便是皇帝的太子,他除非不來,來了便是我的貨物,如何輕易放他回去?況且他到此地那天,恰好有船出口,馬上就販出去了。”

雪畦聽了,默默無言。過了幾時,打算仍入內地,去做那個勾當。忽然一個新安朋友到了香港,說起新安縣自從失了兒子之後,再三打聽,知道雪畦曆年拐賣人口,不計其數。知道他的兒子也在拐賣之列,便出了二千兩銀子賞格提拿雪畦,近日又打聽得雪畦到香港,已經動文書到香港來關提了。雪畦聽得,手足無措,便來和阿元商量。阿元冷笑道:“你既然害怕,當初何必來做這個交易?”

雪畦道:“我不怕別的,怕他動了公事來關提,便怎麼得了。”

阿元道:“呸!那中國官有多大的臉,提得動我們招工館的人。你既然害怕,走遠點罷。不然到新加坡走一次也好。”

雪畦暗自打算走遠點這句話,卻不錯,然而新加坡卻去不得。萬一他昧了良心連我也賣了,如之奈何呢?想罷,便別過阿元。恰好這天有上海輪船開行,便檢點行李,把曆年積下的錢銀算了一算,約有三千多元,一起打了上海彙單,上了輪船,徑到上海。在成章客棧暫時住下。

這成章客棧本來是廣東人所開,雪畦閑著便向棧裏打聽同鄉人的情形。棧裏的人道:“同鄉到上海的,陶慶雲得意的最快了。”

雪畦聽說陶慶雲便忙問道:“怎麼得意了。”

棧裏的人道:“此刻是台口洋行的副買辦了。東家信用了他,隻怕不久就要正買辦呢。”

雪畦放在心裏。到了明天,便訪到台口洋行,專誠拜訪陶慶雲。慶雲見是故人,便邀到帳房裏坐,茶房送上一杯洋裝紅茶,慶雲在身邊取出一根呂宋煙,雙手遞過,彼此暢談別後情形。雪畦見慶雲臉上光彩異常,較之在香港時已判若兩人了。因說道:“老哥到上海幾年,發了福了,一向怎生得意?”

慶雲道:“那裏得意?不過窮忙罷了。”

雪畦問起又園,慶雲歎道:“說來也是難事。他的英話不好,我屢次薦他事情,東家和他說起話來總是驢頭不對馬嘴的,總幹不下去。此刻住在三馬路他令叔家裏,聽說近來很留心學英話,倘能再學幾個月,隻怕還易於謀事。老實說,像小弟這幾年,倘不是說話靈通,任憑東家怎樣好,也到不了這個地位。對了,洋人第一要會揣摩他的脾氣,第二要誠實,第三也輪到說話了,倘使說話不能精通,懂了以上兩層,也是無用的。我此刻雖算是東家賞臉,然而也要自己會幹,會說話,才有今日啊。”

雪畦唯唯稱是。慶雲又問:“雪畦,到上海有甚麼事?”

雪畦道:“無所事事,到這邊來看有甚麼生意可做?也學著沽點手。”

慶雲道:“老兄是已經發財的人了,做生意最好不過洋貨。”

雪畦道:“我不懂洋文洋話。若做洋貨生意,便不免處處求人,還是做土貨的好。”

慶雲道:“土貨最好做米,在蕪湖販米回廣東,利錢是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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