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顯德突然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我……時日無多了……這個家不能給鬱楓那混賬……是你的,應該給你……”給自己和胡姨娘的兒子是不可能了,但是鬱彬年歲大了,給他正合適。
鬱彬道:“您別再了,你快躺好,我這就叫夫人來。”
“別去!”葉顯德啞聲道:“……我……我……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先心裏有數……然後……然後……”等他真的覺得死期臨近,他會選擇魚死網破,讓自己的妻子和鬱楓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您……您要什麼?”鬱彬把耳朵湊到父親嘴前。
“鬱楓……不是太太的兒子……太太不能生……鬱楓是丫鬟的……”葉顯德完這句話,仿佛全身的力氣隨之而去。他推開兒子,躺到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先這麼,等他覺得自己沒法活了,他不僅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兒子,還要告訴全府上下每一個人。
鬱彬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真的?”
葉顯德艱難的頷首:“你先不要亂講,過幾日,我要親自講給其他人……”
沒有嫡出,那麼這個府邸,理應由庶長子繼承,也就是他。
從有被趕出府邸的危險,到成為主人,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鬱彬愣了許久,對父親道:“……兒子一切聽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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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采箏又來見婆婆,勸她不要把莊詠茗叫到府裏來看病。但是嚴夫人主意已定,並不和采箏多什麼,隻把談話的內容放在李一清驅邪這件事上。
采箏自然自己,自從那後,已經不做噩夢了,至於鬱楓,話好像更利索了。
嚴夫人聽了高興,當即要把鬱楓叫來瞧瞧。
這時,有丫鬟來報,二少爺求見。嚴夫人想了想,沒讓采箏回避,隻是讓丫鬟放下了珠簾,稍作遮擋。
采箏跟婆婆並排坐著,鬱彬進來後,在下麵站著,儼然采箏是府裏僅次於嚴夫人的女主人了。
鬱彬給太太請過安,隱約見珠簾後還有一個人,看不清麵容,正躊躇著該如何稱呼。
“哦,鬱楓家的也在,你吧,你來做什麼?”嚴夫人道。
“呃……回太太,是這樣。父親大人剛才醒了,給兒子一張紙條,他不好想讓莊詠茗給自己瞧病。”
采箏鬆了一口氣,暗暗想,侯爺總算幹了件好事。
鬱彬抬眸盯著簾子裏麵看,嘴角的冷笑若隱若現。如果鬱楓不是嫡子,顏采箏肚子裏的孩子,便沒那麼尊貴了,嚴夫人把丫鬟的孩子當做嫡子,混淆侯府血脈,這事一旦暴露出來……嗬嗬……
“哦——我知道了。”嚴夫人根本沒把侯爺的話,當回事:“鬱彬,你把紙條放我這兒吧。侯爺那兒,我令派人手照看著,你最近別過去了,等侯爺的病好些了,再去吧。啊?聽到沒?”
“……是。”鬱彬答的艱澀。
這時采箏忽然開口道:“……二少爺留步,鳴緋最近跟我,她想去您那邊侍候您,報答您當年的恩典。您要是同意,我今晚上就讓她過去。”
鬱彬一怔,馬上拒絕:“四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如何能隨便給人?我身邊不缺人手。”
“……那您可得把丫鬟清點好,別看不住,滿院子亂跑,磕了碰了的,哭哭啼啼嚇唬人。”她懷疑裝神弄鬼的是鬱彬。如果是他,他一定聽得懂。
鬱彬遲疑了一下,既然早就被看穿了,也就沒必要隱藏了,反正他在府裏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
“是。我一定把她們看住了。”完,放下字條,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