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炫,我今天糗大了,給你訂蛋糕的時候發現錢包被人偷走了。最可氣的是蛋糕房的師傅居然斜著眼睛看我,好像我想騙他的蛋糕似的,氣死我了,希望沒有蛋糕不會影響你過生日的心情。我畫了個大蛋糕補償你,嘿嘿。珍珍。”
往事一幕幕在我的眼前浮過,我和唐炫之間所有的片斷都清晰起來。這些年來,唐炫一直都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等待我失意時的召喚,當我緊擁著他的身體癲狂著忘記我感情的創痛的時候,我對他的依賴卻也像一把尖刀,把他的心刺得血肉模糊。我頓時明白了唐炫為什麼會不跟我說一聲突然調到上海去,那個時間,正是我和張芒在一起的時候。這了悟令我的心不可遏止地產生出一種酸楚歉疚的情緒,對於感情,我一向處理得這麼糟糕,連自己的生活也一塌胡塗。我咬緊了唇,記起前次唐炫在電話裏問我的話,“珍珍,我在你眼裏,又算是什麼呢?”我當時是那麼傷心,認為他不應該不清楚他對我的重要性。嗬老天,他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我竟那麼殘忍,那麼自以為是地忽略他的感情,叫他情何以堪?
“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淡淡地微笑起來,發現剛剛堵得我心頭發慌的感覺正在漸漸消失,“在中甸,有間叫TibetanCafe的咖啡店,用當地被譽為‘神山’的梅裏雪山流下來的泉水煮咖啡。”
“呃?”他像是沒聽明白,“什麼?”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那裏點一杯你最喜歡的拿鐵。”我溫柔地告訴他,心底仿佛放下了一塊大石,驀然輕鬆了,“那裏留住了我的腳步,是因為那間咖啡店的味道,像極了你指尖淡淡的煙味。”
“哦?”他仿佛明白了,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咖啡好喝嗎?”
“好喝。”我揚起唇角,柔聲說,“不過,我更想喝你煮的咖啡。”
“等我忙完手裏的事,就回來煮給你喝。”唐炫笑了。
“不用。”想象著唐炫溫暖的微笑,我心裏一熱,驟然下定決心,“我現在就過來。”
“呃?”唐炫有些詫異我的急切。
“我等不及了。”或者是我不能讓唐炫再等待?因為,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心頭滑過暖暖的情緒,我微笑著說,“你請我喝咖啡,我請你吃你最喜歡的酸梅蛋糕。就今天,好不好?”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個人過生日的時候,我總會為自己買一個酸梅蛋糕,現在我才知道,隻因為那是唐炫最喜歡吃的蛋糕。我跟唐炫之間的感情,就像酸梅蛋糕的味道,帶著酸楚而甜蜜。到底,我們兩個人,是他在默默的影響我?還是我在悄悄的影響他?我不知道。事實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其實還沒有想好我跟唐炫之間的關係,但是沒關係,我還有很多時間去想。
“好。”他懂了我的意思,回答我的聲音溫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我等你。”
掛了電話,我胡亂抓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塞進旅行袋,匆匆忙忙地奔下樓,這才發現外麵竟然下起了雨,我無暇上樓拿傘,徑直奔進樓下的蛋糕店裏,“給我一塊酸梅蛋糕。”
“小姐,沒有酸梅蛋糕了。”賣蛋糕的小女孩兒抱歉地告訴我,“新蛋糕還要等十分鍾才能出爐,你選其它的好嗎?這種巧克力蛋糕也很不錯的。”
“不用了,我等一會兒好了。”我微笑著拒絕她的好意,唐炫的蛋糕,不能用其它任何一種來代替。轉過頭看向玻璃門外,雨是越下越大了,真是奇怪,在春天很少遇得到這麼大的雨,天空暗沉晦澀,仿佛就快要塌下來似的。來來往往的出租車上都坐滿了人,看來一會兒想攔車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歎了口氣,收回目光的時候眼睛突然迎進一雙充滿怨毒的眸子,不禁一怔。
蛋糕店的玻璃門外,站在一個披著黑色雨衣的少年,他俊美的五官奇異地扭曲著,凝望著我的眼睛像毒蛇牙齒裏飽含的毒汁,在這樣灰暗的天色籠罩下,這個臉色異常蒼白的少年,看起來就像剛從地獄逃出的幽靈。
峰逸?我認出這個五官異常俊美的男孩子,他怎麼會在這裏?狐疑地想走出蛋糕店看個究竟,卻被賣蛋糕的小女孩兒叫住:“小姐,您的酸梅蛋糕裝好了。”
“哦。”我回過頭,急忙將錢付給她,抓過蛋糕盒子,“謝謝。”
再回過頭,玻璃門外卻空無一人,我四下張望,仍是沒有看到剛才的少年,我轉過頭問賣蛋糕的女孩兒,“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外麵站了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