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答案之間的差別是精神健康與精神不健康之間的差別,是痛苦和歡愉、停滯和生長、生和死、善和惡之間的差別。所有可稱之為善的答案均與生命的本性相一致,這種本性就在於它是持續不斷地生長與發展。反之,所有可被稱之為惡的答案都是與生命本性相衝突的,它們助長了停滯,最終是推進了死。確實,一旦人降生於世,生活就會向他提出,關於人類生存的問題。他必須在其生命的每一時刻就此作出回答。他必須這樣做,不單單是他的精神,也不單單是他的肉體,而是完整的他,這個真實的個人,他的腳,他的雙手,他的眼睛,他的胃,他的精神,他的感覺,他的真實的一切,而不是想象的或抽象的個人。對於生存問題的答案隻能是有限的,我們可以從最原始到最精致的宗教曆史中找到這種答案,我們亦可以從各式各樣的人那裏,從最健全的人到最深層的神經功能症那裏找到它的相應答案。
與人類生存現實相符合的生命答案在於精神上健康。但是,通常由精神健康所表明的東西卻是消極的人而不是積極的;它意味著無病狀態,而不是健康的存在。實際上,在精神病學和心理學中,關於何種因素構成健康隻存在著為數極少的討論。
我們樂意於將健康視為創造、自覺和反應。獨立和完全積極的能力使得一個人得以與這個世界共存,與存在共存,而不是與擁有共存,就在生命活動中體驗著歡愉,並且將創造性的生活視為生命的唯一意義。健康不是一個人精神世界之中一個假設,它體現在他全身心的活動中,體現在他行走、談話,以及力量發揮的方式之中。
毫無疑問,任何試圖實現其目的的人都必須與現代文化的許多基本傾向作鬥爭,我隻想很簡略地指出兩點:首先,我們要談談有關理智與情感之間相分裂的觀念。這一觀念從笛卡兒時代起一直流行到弗洛伊德時代,在這一發展過程中(當然,其中也有個別例外),一直存在這樣的假定,那就是,隻有理智才是合理的,而情感則在本質上就是不合理的。關於情感與理智相分裂的這一教條並不符合人類生存現實,並且對人類成長來說也是有害的。除非我們克服了這種分裂的觀念,賦予人以其本來的統一,認識到情感與理智、肉體與精神之間的這種分裂隻不過是我們本身思想的產物,並且不符合人的現實。否則,我們就既不能充分地理解人,也不能獲得健康的目的。
妨礙達到健康的另外障礙深深植根於現代社會精神之中,它表現為人的最高價值的喪失這一事實。十九世紀告訴我們:上帝是死的;二十世紀則會說:人是死的。手段已經轉變為目的,物的生產和消費成為生命的目的,成為支配生活的力量,我們在一方麵生產了象人一樣行動的物,卻在另一方麵生產出象物一樣活動的人。人使自身轉化為物,崇拜他自己的產品;他從自身異化出去,並且業已退化到偶象崇拜的境地,盡管他這樣做常常是假借上帝的名義。愛默生早就意識到這一點,“物居於馬鞍上駕馭著人類”。現在我們許多人都重新意識到這一點。健康的獲得隻有在滿足需要條件時才是可能的。那就是,我們是否能重新回到馬鞍上去。
它拆毀了溝通人與世界、人與人、人與自身的全部橋梁。隻有重新打開通向深層、通向在基底的大門,我們才能努力達到自身的新的統一,達到與他人的新的統一,達到與永恒者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