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自我價值的鑰匙(1 / 2)

實現自我價值的鑰匙

人具有理性和想象力這一事實不僅導致感受其自身同一性的必然性,而且也導致他理智地為自己在世界上定向的必然性。可以將此種需要與生理定向過程相比較,後者在生命的最初幾年裏發展起來,並且僅當兒童學會自己行走、觸摸和抓握實物、認識其為何物才告完成。不過,獲得行走及言語能力隻不過是這一定向過程的初始階段,他不得不借助其自身的理解力弄清其意義,將其置於某種他能理解的情境中,由此他才能根據其思想來與這些現象打交道。他的理性愈發展,這種定向係統便愈加完備,亦愈接近於實在本身。然而,甚至連人的這種定向框架也完全是虛幻的,它隻是滿足了他對於那些有意義事物的需求。不論是信奉一種圖騰動物、一種雨神,還是信奉種族的至上權威和尊嚴,都能使他這種定向需要得到滿足。很顯然,他所描繪的世界圖景依賴於他自身理性和知識的發展,盡管從生物學上講,人類種族的大腦容量數千年以來始終很少改變。然而,隻是在經過了長期進化過程以後,人才達到客觀性,亦即獲得了如實地觀察世界和其他人的能力,而不至於為願望和恐懼所歪曲。人愈是發展這種客觀性,他就會愈加緊密地接近實在,他愈是變得成熟,他就愈能創造出一個他感到自由自在的人類世界。理性是人借助思維來把握世界的能力,而理智則是人借助思維的幫助來控製世界的能力。理性是人達到真理的工具,理智則是人更為成功地處置世界的工具;前者屬於人的本性,而後者則同時屬於人的動物性。

理性是必須在實踐中才能加以發展的能力,它是不可分割的。我們這樣說意味著尋求客觀性的能力不僅涉及有關自然的知識,而且亦涉及人的知識、社會的知識以及關於自我的知識。假如一個人抱著對生命的某個因素的虛妄偏見而生活著,那麼,他的理性能力便是受限製的或有害的。因此,理性的應用是受所有別的因素製約著的,理性在這方麵就如同愛一樣,正如同愛是涉及所有對象,並與禁錮於單一對象不相容一樣,理性也是人必須領會人所麵對的世界全部整體的一種能力。

對定向框架的需要存在兩種形式。第一種也是更為基本的需要是建立起某些定向組織,無論它是真的或虛幻的,除非人擁有這種滿足主觀願望的定向組織,否則,他便不能健全地生活。第二個層次的需要是借理性觸及實在,亦即與客觀地把握世界相關。但是,既然在這後一種情況下對人來說,生命攸關的是他的幸福與安寧,而不是他的健全,因此,發展其理性的必要性遠不如發展某些定向組織那樣迫切。如果我們研究一下理性化的作用,那麼,這一點就會很清楚。無論一種行動是如何不合理和不道德,人總有一種試圖使之理性化的無法抑製的衝動。換言之,就是試圖對自己或別人證明,他的所有行動都是由理智、常識,或者至少是道德習慣所決定的。盡管他在非理性行為方麵所遇到的障礙很小,不過,賦予他的行為以不合理動機的外觀,對於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人隻是與其肉體相脫離的理智,那麼,他的目的便隻能從一種無所不包的思維係統中獲得。但是,既然他是稟賦著肉體和精神雙重存在的實體,故他不僅在思維中,亦在其全部生活過程中,在他的情感及行動中對其生存的二重性作出反應。因此,定向係統的任何令人滿意形式都不僅包括理智因素,也包括那些通過人與特定客體之關係得以體現出來的情感及感性因素。

由人要求定向係統之需要所產生的種種答案與其所涉及的對象本身不僅在內容上,而且在形式上也顯著不同。我們知道,存在著泛靈論和圖騰製這樣的原始體係,在這些認識體係看來,自然客體和人的祖先對人尋求意義的需要提供了答案。還有無神論的體係,例如佛教,它通常被稱之為宗教,盡管就其最初形式而言並無神的概念;還有純粹的哲學體係,例如斯多葛學派;最後還有神教宗教體係,它借神的名義對人追求意義的要求作出了回答。

然而,不管上述體係的內容本身如何,它們都適應了人的下述需要,亦即不僅建立起某些思維體係,而且確立賦予他的生存及其在世界地位以意義的對象本身。隻有對不同宗教形式予以分析才能表明何種答案對於人尋求意義及對象來說是更好或更壞的結論。另一方麵,“更好”或“更壞”又總是根據人的本性和發展的觀點加以確定的。

在討論種種由人的生存條件所產生的不同需要時,我曾試圖提出,它們不得不以某種方式予以滿足,以便避免人在精神上的不健全。但是,每一需要滿足的方式都是各不相同的,這些方式上的差別也就是它們對於人的發展的適應性上的差別。聯係的需要可以經由服從或支配給予滿足。不過,隻有在愛之中,才真正體現出能夠滿足人的需要,亦即自我的獨立性與完整性的需要。超越的需要既可由創造亦可由破壞加以滿足,但是,隻有創造才孕育著歡愉而破壞則總是給自身及他人帶來不幸。尋根的需要可以由返回到自然和母親那裏得到滿足,同時,它也可以通過不斷前進,實現新的聯合和整體的充分發展來予以滿足。同樣,在這裏,隻有在後一情況才能維持個性和整體性。一種定向結果可能是合理的,也可能是不合理的,但隻有合理的結構才能充當全部個性的生長發展之基礎。最後,同一感既能建立在與自然界和氏族的原始聯係中,建立在對團體的適應性上,另一方麵,它也能夠建立在人完全而富於創造性的發展之上,同樣,隻有在後一場合下人才能達到其愉樂感及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