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杯茶也是對我的試探嗎?”
她在接過茶杯的時候就聞出了不對勁,一開始她是真的嚇到了,以為楚家的人對她動了殺機,但是隨後又想,比起下毒,他們直接動手成功的機會更大。
楚四郎如此聰慧,不應該不清楚這個道理,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選了一個對她十分擅長的事情。
如此以來,這裏麵必定有蹊蹺。
後來她仔細分析之後發現了他的這個心思。
“咱們捧在手裏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楚四郎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後,拿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隨後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各處。
“那你不如再猜猜祖父讓我提前來找你,所謂何事?”
陶夭夭抓著被子的手微微收緊,隨後有些緊張的問道,“四哥,你們這麼做,可是因為我母親?”
陶夭夭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大家都是聰明人,楚四郎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但是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等你猜到了祖父的意思,我們再來說這個問題。”
楚四郎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陶夭夭皺眉,她不是原主,而原主對楚家眾人是有畏懼的,所以對他們的記憶其實很模糊,印象裏,她隻知道他們對她很好。
但是因為他們常年不在京都城,這些好隻能從物質上麵體現。
至於楚家真正的情況,楚家人的心思,她是一概不知的。
她現在能想到的,隻是這段時間她自己思考出來的事情。
楚家人如此聰明,不會不知道這些,可他們既然知道,還要讓她來猜測,應該是想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以及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想到這裏,陶夭夭苦笑。
她出現在這裏,孤身一人,甚至設下一切,也要前往邊關,難道還不能說明她的態度嗎?
“四哥還記得我六歲的時候,被家丁欺負的事情嗎?”
陶夭夭沒有正麵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楚四郎也不著急,笑著配合著。
“那個時候你告訴我,我除了是陶家的小姐,還是楚家的姑娘。陶家在乎不在乎我這個女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家永遠都會是我的靠山。
四哥,這句話現在還作數嗎?”
楚四郎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他盯著陶夭夭,看了好一會,看的陶夭夭都以為他發現了什麼。
就在她都開始心虛,不安的時候,楚四郎再次笑出聲。
“果然是我楚家的姑娘,記性就是好。夭夭,四哥對你的承諾,永遠都不會變,隻是有些事情,你還小不明白。”
“四哥不說,我自然不明白,四哥不是也說我長大了嗎?四哥不如試著和我說一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幫楚家。”
楚四郎聽到這句話,突然變臉。
“你幫我們?”清冷不悅的聲音響起,隨後似乎害怕陶夭夭嚇到,強忍著不悅,收斂些許情緒,“你想如何幫我們?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我楚家上下一百多口人。
楚家軍更是有十幾萬,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夭夭,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那狗皇帝的話吧。
當年如果不是他,你何至於一出生就沒有了母親,我楚家軍也不會被困營溝穀,損失慘重。”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楚四郎眼底都是恨意。
剛剛還一臉溫潤如玉的公子,此時像修羅殿爬出來的惡鬼,神色猙獰得讓人隻是看一眼就畏懼不已。
陶夭夭強忍著畏懼,安撫他,“四哥,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見楚四郎蹬他,趕緊轉移話題,“就算當今陛下是昏君,可是景國百姓何其無辜?”
“他們無辜?”楚四郎冷笑,“我楚家為保景國江山無憂,百姓安居樂業,駐守邊關百年,可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戰事起的時候,我們就是景國的英雄,一旦戰事結束,我們向朝廷要糧草的時候,我們就成了搜刮他們民脂民膏的惡人。
他們隻看到了我楚家大軍,如何驍勇善戰,是如何把外敵趕出邊關的,可是他們看不到這些將士背後付出的是什麼。
邊關將士,多少人九死一生,馬革裹屍。最後卻連一副棺材都沒有。
他們的家人,甚至連幾兩銀子的撫恤金都要求告無門。
這就是我們的陛下,這就是你口中護著的百姓。夭夭,先生教我們讀聖賢書,教的是生存之道,但是等你真正長大你就會發現,要想日子過得好,全憑一腔熱血是沒用的。
如此以來,隻能讓你在乎的人過得艱難。”
楚四郎不過剛剛弱冠,可是此時,他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一雙布滿滄桑的眼睛寫滿了故事。
陶夭夭看著這樣的他,突然滿心不忍。
京都城裏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公子哥,每日想的是如何花天酒地,如何欺負人,可是她的親人,已經滿目蒼夷。
說實話,當今陛下,確實不是一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