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銀杏覺得頭很重,眼睛睜不開,四肢乏得好像死人一般,不聽使喚。
奇怪……她記得自己之前正在父親的葬禮上與姐姐爭奪廖家祖傳的醫書《廖門方劑抄》,爭著爭著,那醫書忽然一道白光乍起,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現在身在何處?
還有她那居然想把《廖門方劑抄》燒毀的姐姐廖銀翹究竟如何了?!
想到姐姐廖銀翹,廖銀杏就一肚子氣!她廖銀杏沒有身為著名腦外科名醫的姐姐有手段,導致父親的遺書被姐姐動了手腳,偌大家業廖銀杏落了個分文不得!
廖銀杏自知爭不過姐姐,也妥協了,她隻要中醫世家廖家一千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寶貴醫書,那些書對學西醫的姐姐廖銀翹來說與糞土無異,但對廖銀杏來說卻是比什麼都珍貴。姐姐明明答應好了,可是卻在葬禮當天將那些醫書當著她的麵都燒了,還狠狠侮辱了中醫一番!
廖銀杏大怒,好不容易才搶到一本最為重要的《廖門方劑抄》,可在白光之後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到底搶到手沒有……
廖銀杏心中焦急《廖門方劑抄》的下落,用盡全部力氣張開了眼皮,卻見眼前一片白蒙蒙,除了一片白色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耳朵卻是靈敏的,她聽到耳畔有一老一少在對話——
一老者歎了一聲:“怎會如此……”
一少年嗓音沙啞,語氣很是自責:“都怪我沒能看好銀杏妹妹,害她就這麼……走了……”
老者說著說著嗓音開始哽咽起來:“哎……沒辦法的事,畢竟得的是天花……隻是我這苦命的女兒,怕是連個棺槨都得不著了,咱家如今已經連下葬的錢都湊不出了……嗚嗚嗚……”
少年沒哭,但能聽出他在強忍悲痛和自責:“爹,興許銀杏妹妹下輩子投胎能投戶好人家,再怎麼差,也比在咱家受一輩子罪強啊……”
老者抽咽著笑了笑,笑聲苦澀而沉重,而後輕輕抓住了廖銀杏的手:“嗬嗬,說的也是啊……一會兒你弟弟回來了,咱爺仨就去把銀杏埋了吧……”
……
這老少的對話聽得廖銀杏一頭霧水!
既然手被抓住了,廖銀杏就確定那一老一少口中得了天花死去的人確定就是她自己了!可她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性怎麼會被一個聲音稚嫩似乎還未到變聲期的少年喚作妹妹?而且她爸剛剛火化啊,打哪兒又冒出個爹來了?!
雖說身子毫無力氣,為了不被稀裏糊塗地當死人埋了,廖銀杏還是股足了勁兒,費力開口,憋了半天力氣終於吐出一句虛弱地話來:
“我……沒死……”
廖銀杏明顯感覺到握著自己手的那隻有些粗糙的大手抖了一下,而後,眼前白蒙蒙的畫麵陡然轉換——有人將蒙在她臉上的白布一把扯下來了!
廖銀杏眯眼適應了一下窗外射進房內那有些耀眼的光線,而那一老一少連忙將她扶坐起,生怕她躺著透不過氣兒。
待適應了光線之後,廖銀杏愕然發現,自己竟身在一間不擋風的破廟裏,躺在一堆稻草之上,而眼前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正驚喜交加地望著自己。
老的那個看樣子有六十歲了,下巴上蓄著兩寸多長的花白胡子,頭發也是一片花白,皮膚粗糙且略黑,滄桑且憔悴,身上的一件灰色長袍很是破舊,上麵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補子。
少的那個看上去十四五歲,麵孔俊朗精神,皮膚呈小麥色,身材偏瘦,身上著棕色交衽及膝長衣,下著黑褲,綁腿,破布鞋,衣服上的補丁不比老頭身上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