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陳葉的門,我心裏五味雜陳。
魏亮拍拍我的肩膀:「這麼多年了,你哭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地醜。」
我一拳朝他臉上打過去,可惜穿他而過。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別這樣,你打死我,誰幫你查真相?」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打死了你,老娘照樣查真相。」
陳葉當著我們的麵打了個電話,得知傑西卡碰巧這兩天去了外地出差,不在本地,地點未知,據說要過兩天才回,發了消息也不回,氣的她一把摔了手機:「十有八九就是這龜兒子!畏罪潛逃!」
不管怎麼樣,這條線總算有些眉目了。
但是證據還是不足,因此,魏亮決定帶我回去他的小屋,再觀察下我的死相。
明天伺機而動,我們去公司搜查證據。
魏亮對我說:「你別這樣看著我啊,你說,是吧,不是我不報警,我這要是報了警,我上哪說理去,這別人一看都會以為是我殺了你啊,這是陷害,赤裸裸的陷害!」
我懶得理他。
他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了。
我說:「怎麼了?想通了?你看啊,警察局就在街拐角,去自首還來得及。」
他指著路的對麵,說:
「秦珍,你看。」
「你爸。」
5
我沒有父母,字麵意思。
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過世了。那時候我五歲,到了我七歲的時候,我爸就迫不及待找了一個新老婆。
新老婆進了家第一天,尚且牽著我的手笑瞇瞇說:「哎呀!好可愛的小姑娘!」
一個月後就變成了:「喂,怎麼掃地的,這有灰!沒看到嗎?」
我忍氣吞聲到高中就搬出去了,外婆過世,給我留了一套小房子,每個月直到我考上大學,我爸給我打上足夠的生活費。
但是再沒說過話。
十年前,他有了新的女兒,話就更少了。
幾年不見,我爸老了很多。
寒風大起,他今天穿的不多,站在一個蛋糕店門口,像是剛從裏麵出來,還打了個噴嚏,錯了搓手,抱緊手裏的蛋糕盒子,匆匆鉆進了車裏。
魏亮冷不丁在我耳邊說:「秦珍,你猜他這蛋糕是給誰買的?」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其實是我生日。
死在了生日這天。
真是一種諷刺。
6
我從初中開始就沒再過過生日。
初三,我外婆去世之後,就再也沒人記得住我的生日。
直到大學後,和魏亮在一起,我的生日才重新開始被撿起來,陳葉的記性又不太好,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
所以,自從分手後,我已經三年沒過生日了。
魏亮對我說:「吶,繞了好幾條街,才在街頭紮花店找到這個紙蛋糕,嘖嘖嘖,店家可說了,這是最大的,最好的,最……」
我:「……」
麵前的這個蛋糕,真的很大。
用紙糊的,它頂端上居然還有一個奶油做的海!綿!寶!寶!
魏亮拿著三根蠟燭和三炷香很是糾結了半天,最後一臉嚴肅對我說:「這個我也沒有過經驗,你說是插蠟燭還是插香合適?」
我抄起我腳上的鞋子就朝他臉上丟過去。
我和魏亮相識於六年前。
六年前,魏亮長得眉目俊朗,性格一米八六,但那性格簡直就是個人形二哈,是我同桌,因為和他同桌,我總是受到一些女生的明槍暗棒,有個平常人前總是溫溫柔柔的女生,私底下居然堵過我放學。
「秦珍,」她笑瞇瞇地看著我,雖然是罵人語氣也溫柔到了極點:
「魏亮這樣的男生,可不會喜歡你這種有爹生,沒娘養的女生哦。
」
後來這位女生過來給他遞情書,這位大哥就當場展開,當著全班人的麵大聲朗讀:
「親愛的魏亮同學,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學,自從上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請你做我男朋友,好嗎?」
然後在女生的瞠目結舌中撓撓頭:「對不起啊,你很好,但我要學習。還要打球,還有打遊戲,拜拜。」
經此一役之後,再也沒有女生給他遞過情書。
當時我是他的同桌,剛從家裏搬出來,心情一度十分不好。偏偏魏亮對別人不愛說話,對我是個煩人得不得了的家夥,一天不找打就渾身難受。
每天在我耳邊「哎呀你說我這次怎麼考得這麼差才年紀第三」「啊你這道題都不會啊沒關係這題我也是足足想了一分鍾才想出解題方法的。」三年下來渾身上下被我打得幾乎沒有一塊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