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緣好得要命,班上所有男生都能和他勾肩搭背,每次下課就會有男生叫他:「魏亮,打籃球去啊。」
他就擺擺手說:「不去了,留下來學習。」
其實他壓根也沒有學習,他成績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好,那些男生總會起哄:「什麼學習,又教你同桌數學啊!」
那年我生日。
我已經進入大學了,自力更生,和爸爸也斷絕了聯係。十九歲生日那天,是自己過的。
在那天晚上,十一點四十五的時候,魏亮突然叫我下去。
「有一個快遞,你填錯了,填到了我這裏。」他這樣說。
我一邊納悶我什麼時候填了魏亮地址的快遞,一邊走下樓。
然後我看見了魏亮。
他站在樓下,手上捧著一個發著光的東西。
是一個蛋糕。
一個海綿寶寶的蛋糕。
這個蛋糕看上去七扭八歪的,難看得要命,但抹得很均勻。
看得出來,主人已經是非常用心地在做了。
當時的魏亮撓了撓頭,對我說:「昨天買了一個,結果送過來的時候摔了一跤,不小心摔壞了,蛋糕店快關門了,我讓店員賣給我蛋糕坯子和奶油,自己做的,你看好看嗎?」
醜。
但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生日蛋糕。
燭光下,魏亮的眉目俊朗到了極點,三年不見,他的長相好像一直沒有變過,此刻他專心致誌地給蠟燭和香一一點上火。
專注得讓我恍惚,幾乎想起了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就在這個時候。
他突然開口說:
「哎,你說,要不要把你屍體也拖出來一起慶祝啊?」
7
李總還沒回來,但是我們打算先去公司聽聽消息。
公司裏一切如常,手機在床下我屍體的衣兜裏,我大概知道,周圍的同事或多或少都來問過我怎麼不來公司了,還有人事處的 Lucy 問我:
「親愛的,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再不來公司上班,就沒辦法做事假處理了哦。」
陳葉把魏亮領進公司,朝左右看了兩圈,低聲交代:「我騙前臺說你是客戶,這會我說要資料,借來了通用房卡,你等會偷偷刷進傑西卡的辦公室,最多半小時。」
足夠了。
我的魂跟著魏亮潛入傑西卡所在的辦公室。
傑西卡的辦公室很大,隻有兩個工位。
她,還有李總的兒子,李司墨。
魏亮感慨:「我早就說了,讓你跟我分手以後好好過,怎麼會這樣?和同事關係……」
我微笑著對他說:「現在閉嘴的話,你還能多活兩年。 」
傑西卡的工位,很簡單。
上麵簡單放了一些文件,櫃子裏也隻是一個水壺,抽屜裏也都是些細碎的小玩意。
「這是什麼?」
魏亮從傑西卡的桌子裏拿出一個木盒。
木盒上,掛著一把小鎖。顯然是重要的東西。
魏亮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不知道這家夥從哪裏掏出一把鑰匙,我說:「大哥你這鑰匙從哪掏來的?」
他朝我微笑:「本事。」
他話音剛落,盒子「啪」的一聲。
打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裏麵什麼兇器都沒有。隻放了一隻口紅。
這隻口紅看上去好舊,連外殼的漆皮都掉了,但是擦得幹幹凈凈的,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嗬護的愛物。
魏亮在我旁邊搖頭:「你們女生真想不通,一隻這麼舊的口紅還放在盒子裏鎖起來。」
8
這隻口紅,我記得。
是我送給傑西卡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她剛進入大學的時候,我們是舍友,也是最好的朋友。那個時候她長得無比美麗,但是家境很差,連一隻正牌的口紅都買不起。
但傑西卡又非常愛美,平常的生活費都隻能靠兼職,偶爾還要接濟臥病的母親,體弱的弟弟。她唯一的口紅是在十元店買的,九塊九一隻,每次擦完,都還要小心地抿一抿。
盡管那支口紅的持久度,甚至都不到一個小時。
在她生日那年,我送了她一隻 mac。
這是我們一起出去兼職掙的錢。
這隻口紅是我們當時相扶友誼的見證,後來因為魏亮翻臉之後,她就把這隻口紅掏出來,惡狠狠扔到地上,還對我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和你做朋友!」
沒有想到,她居然現在還留著這隻口紅,還保留得這麼完整。
手上這隻口紅,它身上還有斷開的痕跡,但是已經被人用膠帶小心粘好。
看著它,依稀就能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我嘆口氣,對魏亮說:「走吧,這裏已經全找完了,估計不可能是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