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身上有種君子磊落坦蕩的氣質,他的眼睛清澈坦然,眼底則藏有那麼一絲絲令人無法察覺的憐憫。
明歌緩緩的收回了目光,胸口有冰渣子在滾動一般,疼的她連話都說不出,熱熱的液體似乎要從眼中噴湧而出,但卻又像是被人掐住了源頭,哪怕眼睛漲得厲害,可什麼也流不出來。
老郎中瞅著麵色平靜的明歌,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馬上他又說,“您要是不相信老夫所言,也可以去找別人瞧瞧,老夫醫術不精,實在無法再幫到您!”
這是生怕明歌將責任追加在他的身上,老郎中既然這樣說,肯定是篤定明歌這腹中的胎兒已是死胎。
崔九給老郎中點小費和路費,然後讓老郎中自己搭順風車回鎮子上去,他將老郎中送到院子外,轉身回到屋子的時候,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明歌,腳步在停頓片刻後說,“姑娘,我幫你熬藥吧!”
明歌唇微抿,在崔九要轉身出屋子的時候,她問,“你是誰?”
“在下崔九,這次來姑娘這村子,其實是受故人托付而來。”
這是預料中的結果,閉著眼的明歌,麵上沒有表情,“他為什麼不來?”
那男人走時分明說了,會八抬大轎前來迎娶宿主。
宿主等了一天又一天,等的肚子都大了,可到頭來,那個堅定著說會回來的男人,卻最終,隻是派了個人來看望宿主。
不等崔九回答,明歌盯著眼前的崔九繼續說,“他說會親自來接我!”
聲音倔強的女人,這一刻就像是一根緊繃的隨時都會斷的琴弦!
崔九對上明歌的目光,他低低歎息一聲,“花傲將軍有點事兒,不能親自來了!”
崔九頓了頓,指著他剛剛放在桌子上的,卻沒被明歌瞧一眼的包裹,“這個裏麵是花傲小將軍讓我交給你的一些東西!”
他說完,見明歌麵無情緒,索性繼續說,“我幫你熬藥吧,你的身體拖不了很久?”
就在他轉身跨出門檻的時候,聽到屋子裏的女人輕輕一句,“我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嗎?”
他扭頭。
半躺在床上的明歌,雙手抱在自己的肚腹處,低頭凝視肚腹處的她,表情淒淒!
似乎在這一刻,崔九才驀然發覺,這個自他進門就冷冷淡淡的女人竟然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麵。
他沒說話,而是轉身出了屋子將馬背上的藥取了下。
等崔九熬好了藥端給明歌的時候,明歌就問他,“花傲除了讓你來看我,沒和你囑咐別的什麼事嗎?”
崔九聞言望向明歌,可床上的這個女人,她的麵上實在平靜,他看不出她是個什麼心情,更不知道,她想要的是個什麼樣的回答,“花傲讓我告訴你,別等他了。”
“為什麼?”明歌問,卻沒有多少詫異之色,“花傲是在他家重新娶了媳婦不要我了,還是怎麼個回事?”
按照花傲的囑托,崔九也的確該答,花傲在京城裏娶了媳婦。
可是現下,明歌如今這種狀況,他要是再這樣回答,豈不是火上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