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就我看來,似乎不必多此一問,不過姑且還是聽聽你們自己的意見”,從仍舊還在冒出白煙的熏草灰中將兩隻荊棘編織的頭環取出,輕輕抖去枝椏之間附著的灰白色灰燼,伊奈莉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二人,“你們,誰是男方,誰是女方?”
“……” “……”
“哎?”銀發的少女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地發出了低低的疑問聲,轉過頭去看身邊牽著自己的手的嘉拉迪雅,卻看到後者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的笑意,不由地想起了之前她去邀請泰萊莎的時候,被嘉拉迪雅捉弄所造成的狀況。
“這個……有什麼區別麼?”少女最終還是向著一身袍服禮裝的主持者發問了。
尖耳朵的冷麵大姐看著麵前的少女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淡淡地看了一邊輕笑著的某人一眼,伸手指了指已經布置好的場地:“簡單來說,雌性也就是女方,是要跪在那中間,而雄性也就是男方,要跪在內圈的外緣。”
伊奈莉所指點的布置,是在一塊相對平整的空地上用青樹枝搭構成三圈,類似於鳥巢狀。這是眾多婚禮習俗中的自然祭祀的禮節,喻以雌雄共巢的意象。作為擔負著哺育後代任務的“雌鳥”,理所當然要占據“巢”的中心位置,而擔負著保衛以及供養家庭任務“雄鳥”,所處的位置自然是便於外出與護衛的邊緣。
其實這些東西嘉拉迪雅都知道,隻是覺醒者少女雖然拓印了對方的記憶,這些跟她們一貫的生活距離很遠的常識實在是太容易被忽略了,即便已經實實在在地複製到了自己的記憶之中,沒有外界引導的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此刻在伊奈莉的提示下少女倒也是很快明白過來,不由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身側的人。
嘉拉迪雅明明知道我的前世是……
嗯,知道啊,但是我就是想……
可是……
克麗絲不願意麼?就算是為了我?……
但是……至少預先……也不要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
既然克麗絲願意的話,有沒有預先準備又有什麼關係?克麗絲還在乎其他人的目光麼?……
……
沒錯,這是婚禮的當天,由於戰士的生涯跟這種幸福的祭典幾乎是絕緣的,因此不論內心裏對於這樣的祭典抱有怎樣的情感,被邀請的賓客們都沒有太過矜持,早早地都到場了――泰萊莎、芙蘿拉、米莉雅、珍以及主持者伊奈莉,總共也就是除開奧菲莉婭之外的幾個高位,屬於絕對守得住嘴巴的一類。
一頭細卷發的芙蘿拉靜靜地站在伊奈莉的身後,懷中抱著幾支洗淨的帶著茂密葉片的青枝,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詫地盯著前方,正飛快地交換著眼色的一對新人。
【她們明明,誰都沒有說話……而且,還有一個是麵癱?!!】
任誰都看得出來,在伊奈莉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兩個家夥事先並沒有就此達成共識――或者說看著那個最強之眼嘴角有些像狐狸的笑意,誰都知道她所打定的主意。雖然除了嘉拉迪雅本人,別人並不清楚少女還有著所謂“前世”這樣的經曆罷了。
“哇~!”芙蘿拉有些羨慕(?)地輕呼了出來,引得伊奈莉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工夫,沒有言語的兩人,銀發的少女便一副順從了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從伊奈莉手中接過一個荊棘頭環戴好,提起裙擺輕盈地走到那“鳥巢”的正中間,跪坐了下來。
【這家夥,真的是前輩麼……】米莉雅一臉鎮定,內心裏卻是默默地吐著槽,目光下意識地遊過伊奈莉和泰萊莎的臉上――這兩位都是跟克麗絲同時代的,倒是跟她們所擁有的力量一樣,都是性格強悍的人物。
【說起來,她們三人都是老相識……】難得地,這位北方幸存者首領腦子裏也回轉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思緒,目光依此鎖定泰萊莎、克麗絲、伊奈莉三人――【強、弱、強,呃――】
卻是一不小心對上了伊奈莉身邊的芙蘿拉的目光,不自覺地偏開到一邊去。
“?”細卷發的戰士偏了偏頭,不知為何有些不對勁的感覺,不過也沒有細想,走過被邀請的人麵前將抱著的青枝一一分發下去。
沒有需要伊奈莉的引導,嘉拉迪雅對於禮節倒是很熟悉的樣子,徑自提裙,跨過兩道枝葉圈,在最內圈的外緣麵對著銀發少女跪坐了下來。而伊奈莉此時才跟上去,站在身後為嘉拉迪雅戴上了荊棘頭環。
【開、開始了?】身著潔白的簡式長裙,兩人相對跪坐著,猶如兩朵百合花一般。銀發的少女有些緊張,不安地遊離著視線,卻沒有使得目光脫離眼前之人的身影――畢竟,太失禮了,不是麼?思緒微微混亂的少女不知為何,此刻仍舊有著這樣的想法。
柔和地笑了笑,嘉拉迪雅執起少女的雙手,使得兩人十指相扣。少女有些慌亂地對上了那對笑意盈盈的銀眸,似乎想要借著沉浸入對方的目光以擺脫現實的緊張一般,瞬間癡了。而原本內心也極為激動的嘉拉迪雅,見到少女這樣的情態,倒是很快平定了心情。偏過頭向著伊奈莉微微點了點,示意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