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隱形的翅膀 第十六章(2 / 3)

而深夜,是Adrian陪我聊天。

——《青春紀事》裏再也看不到你,還是很懷念的。

離開那裏,我居然也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本來以為不會這麼傷感的。

小姑娘,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都很複雜,隻有我們堅持自己幹淨的內心,才能獲得真正的寧靜。

不過,在《彩虹橋》的日子很充實,因為發現很多自己的不足,學習本身原來也是有趣的過程。

是啊,日子是過給自己的,隻要自己覺得充實快樂,別人想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對了,想過考研嗎?

沒想過,似乎早得很。

餡餅當然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機會隻青睞有準備的人。

讀研做的是理論研究吧,聽上去艱深而不實用的樣子。

我想,讀研不隻是學習更深的專業知識,更重要的在於培養學習習慣和學習技能,當然還有思維方式。

可是播音主持專業的碩士點太少了。

或許可以試試相關專業啊,編導或者媒體管理什麼的。

跨專業啊?

跨專業有什麼不好?多學點知識,可以不要被人當花瓶。

怎麼聽上去你這麼專業?你學什麼的?

我的一位朋友在中國傳媒大學讀傳播學博士,常常聊起這些。如果你有興趣,我幫你收集資料吧。

謝謝你哦。

幹嗎突然這麼客氣。

我都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好家夥,還“報答”呢,赴湯蹈火嗎?

嗬嗬,也不是不可以啊。

……

淩晨一點,我們下線。

我從來沒有對Adrian表達感激,可是我的內心知道,有這樣一個朋友在我身邊,在任何我需要支持與鼓勵的時候,他都在。

然而好在,通過大家的努力,夏天到來的時候,《彩虹橋》的收視率進入一個平穩期。

這是個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我們這檔本來清淡的新欄目有了自己的固定收視群,開始步入良性運轉的軌道;可是又不是好消息,因為隨著節目名氣的增大,各式各樣的互動活動和慈善募捐、義工報名都擠在暑期開展,欄目組裏的每個人都調動了全部積極性在各個活動場地裏跑來跑去,硬是打出一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形象來。到最後連暑假都沒得休,和親人的聯係隻能依賴打電話。

外婆的耳朵越來越背了,常常是我衝電話話筒大聲喊,卻反而把她的腦子喊亂,然而聲音小了她又聽不見。

三年,外婆似乎一下子老下去了。

上一次回家是過年,外婆從臘月二十八就站在院子門口等,等她的小桃。等一天,沒有等到。

第二天氣溫驟降,她就回到屋裏,搬把椅子坐到窗前,眼睛盯著院門口。又等一天,卻還沒有等到。

第三天,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開始包餃子,她也包。終於在餃子出鍋前的刹那,看見她的寶貝小桃推開家門,衝她笑。

她老得飛快,然而我卻無法告訴她,即便是大年三十的上午,我們還在為欄目的春節特別節目做最後的剪輯與審訂,屬於我的配音部分也在忙著做後期合成與處理。

然而好在,節目在春節期間順利播出,全院的鄰居都陸續來我家表示最真誠的祝福:

“小桃好漂亮哦,女大十八變啦。”

“電視上的小桃真是口齒伶俐,出息了,了不起呀。”

“要我們家小盛也跟你學好不好?小盛,過來,叫姐姐好。”

……

外婆高興得合不攏嘴。

隻有丁爺爺說:“小桃,吃了不少苦吧?”

他的聲音溫和,眼神慈祥。我的鼻子一酸,險些有淚湧出來。

可是,我早已不是那個軟弱的、愛哭的小桃了。

我的酸楚是因為:我那麼努力,不過是希望我的家人以我為榮,可是,當我擁有了這一切,卻和外婆拉遠了距離。

隻有我自己知道,現在,我多想陪在她身邊。

暑假裏,平日裏便不是很熱鬧的藝術學院越發冷清,隻有我和林卡因為工作的緣故要留在學生公寓裏相依為命。

因為有本地“土著”的優勢,鄭揚常常回學校,然後賄賂了公寓一樓的守門阿姨跑到三樓上來。每當空曠的樓梯上響起男生的腳步聲時,我和林卡往往會相視一笑,提前一步把寢室門打開。鄭揚也不會空著手,每次總是拎兩隻西瓜,看我和林卡歡天喜地拿去衝洗,又一劈兩半,用勺子舀一大塊,迫不及待地往嘴裏送。

鄭揚說:“你們兩個就好像兩頭心滿意足的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仍然有抑製不住的寵,有那麼一會兒,我甚至會有淺淺錯覺:鄭揚,仍是以前的那個鄭揚啊。是那個拉告訴我不要擔心、不要害怕的少年,是那個為我點亮18支生日蠟燭的少年,是那個和我一起朗誦《四月的紀念》的少年……

可是隻一瞬,我抬頭,知道這不過是錯覺。

隻需一瞬,我用餘光也可以看見:林卡舀一勺西瓜舉到鄭揚麵前。鄭揚擺擺手說“我不吃”,然後一伸手,那麼自然而隨意地抹掉林卡頰邊一顆西瓜籽。